空中,“雷公”懸浮在那裡,金色眼眸凝重地注視著那塊蘇醒的、散發著令他感到威脅的古老邪惡氣息的黑色巨碑,以及周圍不斷破土而出、散發著遠比之前強大得多的邪惡波動的無臉守衛。他手中低垂的九環錫杖,微微發出清越的震鳴,杖身上的「逆鱗」紋路依舊在閃爍著冰冷的銀灰色光芒,仿佛在與下方那蘇醒的、充滿了逆反與死寂意誌的古老邪惡,進行著無聲而激烈的規則層麵的對峙。肅殺之氣,彌漫天地。這場戰鬥的性質,似乎已經悄然改變。
屏障內,林深看著這急轉直下、從短暫的僵持瞬間滑向更加深邃、更加絕望境地的局麵,嘴角無力地泛起一絲混合著鮮血與無儘苦澀的弧度。神婆死了,形神俱滅,但她那瘋狂的執念,卻也以一種最極端的方式,“成功”了。她用自己的徹底消亡,將這趟原本就迷霧重重、危機四伏的渾水,攪動得更加洶湧,更加渾濁,也更加……致命。
而他們,這三個傷痕累累、瀕臨絕境的闖入者,依舊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的脆弱屏障內,如同暴風雨中隨時可能傾覆的一葉扁舟。前方,是蘇醒的、散發著魔神般氣息的古老石碑和它喚醒的死亡軍團;上方,是態度莫測、與阮家似乎有著複雜關聯、手持逆鱗錫杖的“神明”。
唯一的屏障,那暗紅色的光壁,光芒已經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刻,就會在內外交困的壓力下,徹底破碎,將他們暴露在這片絕地的獠牙之下。
絕望,如同最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心臟,緩緩收緊。林深甚至能聽到屏障發出的、細微的、如同冰麵碎裂前的“哢嚓”聲。
那聲音並非單一的、宣告終結的爆裂,而是一連串由細微到宏大、由結構崩壞到能量潰散所組成的、令人靈魂都隨之震顫的毀滅樂章。起初是核心支撐結構發出的、如同冰川斷裂般的低沉“嘎吱”聲,緊接著是能量脈絡被強行扯斷時發出的、密集如暴雨擊打芭蕉的“劈啪”脆響,最後才是整個屏障結構徹底瓦解時,那混合了能量湮滅與物質崩解的、沉悶而巨大的“轟隆”巨響。暗紅色的屏障在最終崩潰前,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垂死的絢爛——光壁上的裂紋並非雜亂無章,而是如同某種邪惡的符文般瞬間亮起,將最後殘存的能量燃燒殆儘,迸發出短暫卻刺目的血光,仿佛垂死巨獸最後噴出的、飽含怨毒的血霧。
而這些破碎的光影和能量殘骸,並未能瀟灑地消散於天地。它們甫一脫離主體,便被一股更龐大、更饑餓、源自那塊蘇醒的黑色巨碑的無形意誌,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群,蠻橫地撕扯、拉扯、吞噬!紅色的星塵尚未來得及展現最後的輝煌,就被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貪婪地吸收、消化,連一絲像樣的反抗都無法形成。這最後的庇護所,不僅宣告淪陷,其殘骸本身更是化為了敵人成長的資糧,這種被徹底利用、連死亡都無法保持尊嚴的感覺,比單純的毀滅更讓人感到徹骨的冰寒與屈辱。
威壓的降臨並非瞬間完成,而是如同漲潮般層層遞進,最終達到淹沒一切的頂峰。起初是空氣變得粘滯,呼吸需要耗費額外的力氣;接著是皮膚感受到無處不在的、帶著惡意的擠壓感,仿佛置身於萬米深海;最後,是那股仿佛源自世界規則層麵的、冰冷而絕對的死寂意誌,如同無形的冰山轟然壓下,不僅作用於肉體,更直接碾壓著靈魂!空氣凝固如鉛,帶著萬年墓穴沉澱的腐朽死寂和某種古老金屬被褻瀆性鏽蝕後散發的、帶著甜膩感的腥臭氣息。這氣息無孔不入,鑽入林深的鼻腔,堵塞他的氣管,像無數冰冷的觸手纏繞著他的肺葉,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嗬……嘎……呃啊——!”
他喉嚨裡擠出的聲音已經扭曲變形,混雜著血液倒流的氣泡音和骨骼摩擦的令人牙酸的細響。胸腔的劇痛不再是局部的刺痛,而是彌漫性的、沉重的碾磨感,仿佛整個胸腔都被塞進了冰冷的液壓機下,正在被緩慢而堅定地壓成肉泥。鮮血不再是從口中噴出,而是被那無處不在的巨大壓力,從他全身的毛孔、從他眼耳口鼻的粘膜中,硬生生地擠壓、滲透出來,混合著冰冷的、帶著絕望氣息的汗水,在他皮膚表麵形成一層粘膩而冰冷的、仿佛屍蠟般的薄膜。幾滴尤為滾燙的血珠,掙脫了這層薄膜的束縛,劃著歪斜的軌跡,濺落在陳瑤蒼白得如同上好瓷器、卻又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的臉頰上。那幾抹突兀的鮮紅,在她失去意識的、靜謐得令人心碎的麵容上,刺眼得如同某種邪惡儀式中,塗抹在祭品額頭的最後印記。
他懷中的逆蛇紋銅盤,此刻的狀態也已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它不再僅僅是冰涼或震顫,而是像一塊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奇異金屬,外部承受著極致的毀滅性能量衝刷,內部卻頑強地固守著某種絕對的寒冷。兩種極端狀態的對衝,使得它發出一種高頻的、幾乎超越人耳接收範圍的“嗡嘶”聲,一股股尖銳的、帶著強烈警告和某種古老怒意的波動,如同垂死星辰最後的脈衝,雜亂而激烈地衝擊著林深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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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古老器物本身的“靈性”似乎正在這極致的邪惡環境中發出最後的悲鳴與抗爭,其內蘊藏的、連它自己或許都無法完全掌控的機製,被這死亡的絕境暴力喚醒,卻又如同陷入流沙的旅人,掙紮得越猛烈,沉淪得越迅速。
不能倒下!她們還在!守護…必須守護…
這念頭早已超越了理性的思考,化作了烙印在靈魂最深處的本能,如同風暴中燈塔上那最後一盞未曾熄滅的孤燈,光芒雖弱,卻固執地穿透重重迷霧,支撐著林深那早已超越負荷、每一寸都在發出哀嚎的軀體。
他猛地向前一撲,動作因劇痛而扭曲、變形,如同被折斷翅膀的鳥兒最後的掙紮,卻帶著一種超越了肉體桎梏的、源自生命守護本能的精準與決絕,用自己的脊背——那相對寬闊卻早已被汗水、血水、塵土浸透、布滿了無形傷痕的脊背——嚴嚴實實地、不留一絲縫隙地覆蓋在昏迷不醒的陳瑤身上。他能感覺到她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呼吸,如同寒夜中即將熄滅的篝火最後躍動的火星,拂過他頸側冰冷粘濕的皮膚,帶來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卻如同救命稻草般維係著他最後意誌的暖意與存在證明。
就在他完成這最後的守護姿態,將自身徹底暴露在毀滅之下的瞬間,他眼角的餘光,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於千分之一秒內,捕捉到了側前方倒在地上的沈念身上,那遠超人類理解範疇的、令人心神俱震的詭異變化。
沈念的狀態,已然踏入了一種非人的、介於存在與湮滅之間的恐怖平衡。她大半邊臉龐已被那華麗而殘酷的金色晶紋徹底覆蓋、吞噬,那晶紋不再僅僅是表麵的覆蓋物,它們仿佛擁有了生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她的顴骨、鼻翼,向著太陽穴和下頜線“侵蝕”、“生長”!晶紋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如同電路短路般的光芒,每一次閃爍,都似乎在與空氣中某種無形的、充滿惡意的力量進行著無聲卻極度激烈的規則層麵對抗與能量吞噬。然而,與她臉上這近乎“神性”或“魔性”的劇變形成慘烈對比的,是他的左手。
那隻手,五指如同五根深深打入地獄岩層的鋼釘,以一種超越生理極限的、近乎自毀的力度,深深地、死死地摳進了被血液、邪力浸透而變得粘稠汙濁、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泥土裡!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扭曲變形,呈現出一種瀕臨斷裂的、毫無血色的死灰,手背上虯結暴起的青筋如同憤怒的龍蛇般劇烈搏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皮而出。她緊咬著下唇,力道之大,使得鮮血不是滲出,而是如同決堤的暗紅色溪流,從齒縫間不斷湧出,與她臉頰上那冰冷、璀璨、卻又散發著不祥與痛苦氣息的金色晶紋混合、交織,勾勒出一幅充滿了極致痛楚、非人堅忍與某種不可名狀抗爭的、淒豔而令人不敢直視的詭異圖景。
但最讓林深心頭如遭重擊、幾乎令其窒息的——是沈念那被厚重繃帶嚴密包裹的、且晶化的右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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