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字牆那無聲嘶嚎的怨念,與“李”字懷表散發出的時墟汙染,交織成一張粘稠而致命的毒網,將他困在這吸音囚籠之中。林深背靠著冰冷厚重、紋絲不動的金屬門板,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左肩因晶化蔓延和黑氣共鳴而產生的、如同筋腱被強行撕裂般的劇烈抽痛,以及胸腹間被鐘表房規則重擊後殘留的、深沉的悶痛。他死死盯著那枚如同深淵之眼的懷表,不敢再靠近分毫,但困守於此,無異於坐以待斃,等待被慢慢吸乾時間。必須立刻離開!
他的目光如同被困猛獸,在幽綠的夜視視野中瘋狂掃視著這個由吸音海綿構成的柔軟囚籠。沒有窗戶,沒有通風口,沒有任何明顯的第二個出口。唯一的出口就是這扇剛剛被他親手關死的厚重隔音門。他記得清楚,這門是從外側拉開的,內側似乎沒有明顯的門把手機構,隻有一個光滑的、嵌入式的按壓式開門裝置,但此刻無論他如何用力按壓、撞擊,都紋絲不動。顯然,這門的鎖閉機製是單向強化的,從內部常規方式根本無法開啟,設計初衷或許就是為了禁錮。
絕望如同冰冷的瀝青,緩緩包裹上來,沉重得讓人窒息。難道剛剛擺脫聲波殺局,就要被困死在這怨念與腐敗的雙重牢籠裡,成為那懷表持續不斷的時墟“食糧”?
不!絕不!
他的目光再次被迫落回那麵刻滿無數瘋狂“沈”字的牆壁。懷表散發出的黑氣似乎因為剛才的踹門動作而變得更加活躍和濃鬱,絲絲縷縷,幾乎連成一片薄薄的黑霧。這些黑霧接觸到周圍牆壁上深灰色的吸音海綿時,發出了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聲。那海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乾癟、失去彈性,顏色轉向焦黑,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龜裂和粉化,仿佛生命力被這詭異的黑氣瞬間抽乾、腐蝕殆儘。而懷表周圍那些深深刻入水泥牆體的“沈”字刻痕邊緣,在幽綠的視野中,似乎也正滲出極其細微的、不易察覺的暗紅色光暈,如同埋藏千年的乾涸血液在接觸到邪惡力量後發出的微弱磷光,與黑氣形成了詭異的對抗或者說…交融?
這麵牆…這麵怨念之牆,正在被懷表的汙染加速侵蝕、瓦解!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絕境中的閃電,劈開了厚重的絕望迷霧。既然常規方法無效,那就利用這規則之外的、正在發生的腐蝕!他強忍著左臂那鑽心的、與黑氣共鳴的劇痛和一陣陣襲來的眩暈惡心感,猛地向旁邊挪開幾步,儘量遠離正對懷表、黑氣最濃鬱的區域。然後,他深吸一口那混合著灰塵、焦糊和腐敗味的空氣,壓下喉頭的腥甜,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一腳踹向那扇厚重的隔音門靠近門鎖和合頁的脆弱連接部位!
“咚!”
沉悶如擂巨鼓的巨響在絕對寂靜的隔音室內炸開,聲音被海綿貪婪地吸收了大半,但巨大的衝擊力依然通過金屬門板傳遞了出去,震得他腳踝發麻。門外死寂一片,無臉護士似乎真的放棄了。
但這巨響和震動,顯然刺激到了那枚懷表!它滲出的黑氣驟然加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漆黑泥潭,翻滾沸騰!更多的、更濃鬱的黑氣洶湧而出,撲向周圍的牆壁!
“嗤嗤…哢嚓…”
細微的腐蝕聲和崩裂聲變得清晰可聞!懷表周圍的吸音海綿在黑氣的瘋狂侵蝕下,大麵積地焦黑、碳化、崩解成粉末!更可怕的是,那些刻滿了“沈”字的、原本應該堅固的水泥牆體,在黑氣的集中纏繞和腐蝕下,竟也發出了令人心驚的崩裂聲!一道道細密的裂紋以懷表為中心,如同活著的黑色蛛網,在牆壁上急速蔓延、擴張!刻痕邊緣滲出的暗紅磷光在黑氣的映襯下,瘋狂閃爍,妖異無比!
就是現在!牆體結構已被大幅削弱!
林深眼中閃過決死的厲芒!他不再踹門,而是猛地轉身,將全身的重量、衝擊力和求生的所有意誌集中在右肩,低下頭,如同一頭發狂的、衝向最後生路的困獸,朝著那麵正在加速腐朽、布滿蛛網般裂紋的“沈”字牆,用儘生命最後的氣力,狠狠撞了過去!
“轟隆——!!!!”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聲響都更沉悶、更巨大、混合著牆體徹底碎裂爆響的轟鳴在室內炸開!預想中堅不可摧的撞擊感並未完全傳來。在懷表黑氣的瘋狂侵蝕和方才踹門震動的催化下,那片刻滿“沈”字的水泥牆體,其內部結構早已酥脆不堪!
林深感覺自己像是撞破了一層被白蟻蛀空的朽木!覆蓋其上的吸音海綿瞬間碳化崩飛,如同黑色的雪片!堅硬的水泥牆體如同被內部爆破般轟然碎裂!大大小小、邊緣尖銳的水泥碎塊混合著焦黑的海綿殘渣和彌漫的灰塵,如同爆炸的破片般四散飛濺,砸在四周的牆壁和地麵上!一股濃烈到極致的灰塵、刺鼻的焦糊味和一股更強悍、更精純的時墟腐敗氣息如同海嘯般撲麵而來,幾乎將他掀翻!
他整個人隨著巨大的慣性,徹底失去了平衡,踉蹌著、翻滾著衝出了牆體破洞,重重撲倒在一片冰冷、堅硬、布滿細小碎石和灰塵的地麵上。刺骨的寒意瞬間透過單薄破爛的衣物滲入肌膚。他劇烈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吐出口鼻中嗆入的辛辣灰塵和血沫。左肩傳來一陣全新的、撕裂般的劇痛,晶化的皮膚似乎在撞擊中增添了幾道明顯的裂痕,冰冷的麻木感更加深重。但他顧不上這些,猛地用手撐地,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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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不再是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死寂。這是一條新的、明顯更加寬闊的走廊。光線依舊昏暗,但比禁閉室區域亮了不少,來自頭頂高遠處稀疏安裝的、光線慘白的長管熒光燈,這些燈管似乎也年代久遠,光線不穩定地閃爍著,發出“滋滋啦啦”的電流噪音,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空氣冰冷徹骨,帶著一種濃烈到極致的、幾乎能灼傷呼吸道黏膜的福爾馬林氣味,這氣味霸道地混合著消毒水的刺鼻和一種更深沉的、類似大量陳舊血液乾涸後形成的鐵鏽味,幾乎完全蓋過了林深身上沾染的灰塵、汗水和血腥味。這股味道如此具有侵略性,讓他剛剛平複一些的胃部再次翻江倒海。
他掙紮著,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回頭看向自己撞出的那個破洞。碎裂的牆體邊緣參差不齊,如同怪獸的獠牙。那枚鏽蝕的懷表依然詭異地鑲嵌在殘存的牆體內,更多的、濃鬱的黑氣正從破洞中源源不斷地飄散出來,如同打開了一個小小的地獄之門,汙染著走廊冰冷的空氣。視野邊緣的倒計時數字似乎又極其輕微地、令人不安地波動了一下:261130。時間,仍在被那懷表貪婪地、持續地吮吸著。
必須立刻遠離這個汙染源!越快越好!
他強撐著仿佛要散架的身體,沿著這條被刺鼻防腐劑氣味統治的走廊,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去。腳步聲在空曠而高大的走廊裡產生了輕微的回音,卻被濃重的福爾馬林氣味包裹、吸收,顯得格外孤獨和詭異。走廊兩側不再是病房或辦公室,而是一扇扇厚重的、鑲嵌著毛玻璃或磨砂玻璃的金屬門。每扇門上都用醒目的、有些剝落的紅漆噴著編號:“標本室a”、“標本室b”……以及一些更令人心底發寒的標簽:“病理切片室”、“器官儲存庫”、“骨骼陳列廳”。有些門的觀察窗後麵,似乎隱約可見一些被浸泡在巨大玻璃容器中的、模糊扭曲的陰影。
越往前走,福爾馬林的氣味越是濃烈得化不開,幾乎凝固成實質,壓迫著胸腔,令人頭暈目眩。光線也愈發昏暗,僅有的幾盞熒光燈管閃爍得更加頻繁,“滋滋”的電流聲如同惡毒的竊竊私語。走廊的儘頭,逐漸顯現出一扇巨大的、對開的深棕色木門。門板厚重,油漆斑駁,散發著古老的氣息。門楣上方,掛著一塊老舊的、邊緣氧化發黑的黃銅牌子,字跡在昏暗搖曳的光線下依稀可辨:“階梯解剖教室”。門沒有完全關嚴,留下了一道狹窄的縫隙。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濃烈、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福爾馬林氣味,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澱了無數死亡與冰冷知識的的氣息,正從門縫中如同寒流般幽幽湧出,包裹住他的全身。
林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失控般加速,一股冰冷的預感攥緊了他的心臟。他放輕腳步,如同接近陷阱的獵物,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門,將眼睛貼近那道狹窄的門縫,向內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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