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鳴聲陡然拔高,變得無比尖銳、刺耳,幾乎要鑽透人的耳膜!
鏡麵波紋的震蕩變得更加狂暴、混亂!無臉醫生那被扭曲拉長的身體,竟然頂著這足以讓實體崩解的毀滅性震蕩,強行穩定下來!它握著肋骨擴張器的那隻手,帶著一種更加狂暴、更加決絕、一定要將反抗者碾碎的毀滅意誌,猛地發力,將那冰冷致命的鉤刃,狠狠地、無情地插向鏡中“林深”暴露的胸骨間隙!要將他的胸膛徹底撬開!
“呃啊——!!!”現實中,林深發出一聲淒厲到完全變形的、不似人聲的慘叫!比之前強烈十倍、百倍的、肋骨被鋼鐵撬棍生生掰斷、撐開的恐怖劇痛,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肋骨折斷的、令人牙酸的脆響!肺腑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擠壓、碾碎!劇烈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間湧來,瘋狂地搶奪著他肺部僅存的空氣!眼前徹底發黑,無數金色的光斑和黑色的雪花在視野中亂竄,身體徹底失去控製,向前猛地撲倒,手中那根救命的橡膠袖帶幾乎要脫手飛出去!
意識在極致劇痛和窒息的邊緣迅速模糊、剝離、向著無儘的黑暗深淵沉淪。視野的邊緣如同被潑灑了濃墨,迅速變黑,向著中心蔓延。死亡的冰冷氣息已經扼住了他的喉嚨,鑽入了他的大腦。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熄滅、萬劫不複的深淵邊緣,一點微弱的、冰冷而粘稠的觸感,如同溺水者在下沉中無意抓住的最後一把水草,從他那緊握著橡膠袖帶的指尖傳來。
是血。
秦宇那粘稠、冰冷、散發著強烈腐蝕性和狂暴變異氣息的黑血!
在他之前撲向診療床、撕扯袖帶的過程中,手上沾染的從秦宇斷臂處湧出的黑血,不可避免地、大量地蹭到了這條深藍色的橡膠帶子上!此刻,這一點點汙穢的、蘊含著“時墟病毒”狂暴力量的黑血,正隨著袖帶與鏡麵的劇烈摩擦、抽擊,被均勻地塗抹、擦拭在了那震蕩不休的鏡麵上!
滋滋滋——!!!
如同將冷水猛地潑入滾燙的油鍋!被塗抹了黑血的鏡麵區域,猛地爆發出極其刺耳的、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響!原本光滑如水的鏡麵瞬間變得渾濁、晦暗,如同被潑上了一層肮臟的、粘稠的油膜!鏡中無臉醫生那正要施暴的手臂,以及它身下診療床的倒影,凡是被這汙濁“油膜”覆蓋覆蓋的區域,影像都變得極其模糊、扭曲、卡頓,動作也瞬間變得遲滯、僵硬,仿佛接收到了強烈乾擾的電視信號,那股一往無前的毀滅意誌被硬生生阻滯!
現實中的劇痛如同退潮般驟然減輕!雖然肋骨斷裂的劇痛仍在瘋狂叫囂,但那致命的、肺腑將被撐裂擠壓的窒息感,卻奇跡般地消失了!
機會!最後的機會!
林深眼中猛地爆發出絕境求生者才有的、駭人而瘋狂的光芒!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痛苦,榨出了身體裡最後的一絲潛能!他猛地吸進一口帶著濃烈福爾馬林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氣,灼痛的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鼓動!借著這短暫卻寶貴無比的反噬間隙,他咬碎牙關,甚至嘗到了自己牙齦出血的腥甜味,將全身殘存的所有力量、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憤怒和悲痛,儘數毫無保留地灌注到早已酸痛欲裂的雙臂之中!
“給我——碎!!!”
他喉嚨裡爆發出野獸般的、撕裂般的咆哮!雙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攥緊沾染了黑血的橡膠血壓計袖帶兩端,將其繃緊成一條致命的絞索!他以腰部為軸心,帶動整個身體如同瘋狂旋轉的陀螺,不顧胸口撕裂般的劇痛,不顧手臂肌肉的哀鳴!那條深藍色的、沾染著戰友鮮血的橡膠帶,被他揮舞成了撕裂空氣的死亡之鞭,帶著與敵人同歸於儘的最終決絕,一次又一次,狠狠地、狂暴地、不計後果地抽打在那麵巨大、冰冷、此刻已被汙濁黑血腐蝕出片片斑駁痕跡的鏡麵之上!
啪!啪!啪!啪!啪——!!!
密集而沉重的抽擊聲如同死神急促的敲門聲,又如同垂死巨獸最後瘋狂的心跳,在狹小冰冷的診療室內瘋狂炸響,回蕩不息!每一下抽打,都精準無比地落在鏡麵被黑血汙染、變得脆弱、失去光澤的區域!
鏡麵劇烈地、瘋狂地震蕩著!鏡中無臉醫生和診療床的影像在狂暴的抽擊和黑血腐蝕的雙重作用下,扭曲破碎得如同被打翻的、混亂的顏料盤,再也無法維持完整的形態!無臉醫生撐開肋骨的狂暴動作被強行打斷、扭曲成詭異的姿態,它那顆慘白的頭顱在劇烈的震蕩中瘋狂閃爍、變形,仿佛隨時會像劣質的影像一樣徹底崩解、消散!
終於!
在不知第幾十次、傾儘所有的全力抽擊之後——
哢嚓!
一聲細微卻無比清晰的、如同冬日屋簷下冰棱斷裂的聲響,從鏡麵中央猛地傳來!
緊接著,以那一點為中心,無數蛛網般細密、猙獰的白色裂紋,如同被賦予了邪惡的生命,瘋狂地、急速地向著整個鏡麵蔓延、炸裂!速度之快,近乎瘋狂,瞬息之間便爬滿了整塊巨大的鏡麵,仿佛下一瞬就要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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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震耳欲聾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破碎聲轟然爆發,席卷了整個空間!整麵巨大的鏡子如同被內部安裝的炸彈引爆,轟然炸裂!無數或大或小、邊緣鋒銳如刀劍的鏡麵碎片,如同死亡的金屬冰雹,向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激射而出!帶著尖銳的呼嘯,毀滅著一切!
林深在鏡子碎裂的前一刹那,求生本能讓他猛地撲倒在地,雙臂死死地護住頭臉和要害。無數玻璃碎片帶著可怕的動能從他頭頂、身側呼嘯而過,深深地嵌入四周的金屬牆壁、天花板,甚至那張堅固的不鏽鋼診療床的床腿,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咄咄”悶響!碎片濺落在地,發出連綿不絕的清脆聲響。
碎片暴雨過後,診療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塵埃落定的死寂,隻剩下林深粗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痛苦的喘息聲,在空曠的空間裡異常清晰。
他艱難地、一點點地抬起頭,放下早已被細碎劃痕布滿的手臂。眼前,原本是巨大鏡麵的牆壁,此刻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邊緣參差不齊的、幽深的黑色空洞。空洞後麵,並非預想中的磚牆結構或是建築管線,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無聲翻滾著灰白色濃霧的虛無!冰冷、潮濕、帶著墳墓般腐朽氣息的霧氣,正從破口處絲絲縷縷地、無聲地彌漫進來,接觸到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
鏡子…碎了。規則…被強行打破了?
林深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胸口肋骨斷裂處的劇痛如同燒紅的刀子攪動,讓他眼前猛地一黑,差點再次栽倒。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道暗紅色的、如同猙獰蜈蚣般的撕裂印記,顏色似乎變淡了一些,但那深入骨髓、牽扯呼吸的痛楚依舊無比清晰,提醒著他付出的慘重代價。他活下來了,但已是傷痕累累。
他喘息著,目光掃過一片狼藉、布滿閃閃發光碎片的地麵。碎裂的鏡片散落各處,如同無數隻冰冷而嘲弄的眼睛,倒映著破碎的世界。他的視線漫無目的地移動,最終猛地定格在一塊較大的、斜插在地麵碎片堆中的三角形鏡片上和診療床架上跌落的一把手術刀上。
鏡片倒映出的,不再是診療室的狼藉,也不再是他蒼白痛苦的臉龐。
而是一片模糊晃動的、扭曲的光影——那似乎是…冰冷的水下?昏暗,波光粼粼。水麵之下,隱約可見扭曲的、掙紮的、如同溺水者般的人形輪廓?還有…一隻蒼白無比、毫無血色的手,正從渾濁的水體中伸出,死死地、用儘全力地抓著一塊鏽跡斑斑的金屬門牌的一角!那門牌上的字跡被晃動的水波嚴重扭曲、模糊,但竭儘全力分辨,似乎能勉強認出“青…院…下…”幾個模糊的、令人心悸的筆畫!
林深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難以言喻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瞬間竄遍全身,讓他如墜冰窟!
與此同時,仿佛是呼應著他內心的震撼與寒意,診療室外,那扇緊閉的、布滿蛛網裂紋的磨砂玻璃門,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仿佛被攻城錘撞擊的可怕震動!整扇門板都在呻吟、顫抖,門板上原本的裂紋瞬間擴大、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分崩離析!
咚!咚!咚!
沉重得如同敲擊在心臟上的撞擊聲,連綿不斷地傳來,伴隨著金屬關節摩擦發出的刺耳嘶鳴,以及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骨骼持續錯動生長的粘稠聲響,如同為生者奏響的、來自地獄的喪鐘,清晰地、不容錯辨地穿透了即將徹底破碎的門板!
秦宇!還有那台改造人!它們就在門外!它們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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