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猛地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令人窒息的念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身旁的女子,聚焦在她腰後那個不起眼的皮質收納袋上。
那本染血的、危險的、蘊含著無儘恐怖和秘密的筆記,此刻正被她隨意地塞在那裡,隻露出漆黑汙穢的一角,仿佛那不是什麼能吞噬意識、扭曲規則的恐怖之物,而隻是一件普通的、暫時無用的戰利品。
“筆記…”林深的聲音乾澀得如同兩片砂紙在用力摩擦,聲帶因緊張和乾渴而灼痛,“你…它…”他想問很多問題:你為什麼要拿它?你知道怎麼安全使用它嗎?你剛才說的“暫時安全”是什麼意思?
“暫時休眠。”女子打斷他,目光依舊一瞬不瞬地鎖定外麵秦宇那龐大的陰影,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你的陽性血和那點抑製素血清,意外地構成了一個短暫的能量中和場,壓製了它大部分活性。現在它更像一個吃撐了、陷入消化沉睡的凶獸。”她頓了頓,補充道,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更加冰冷的、近乎殘酷的警告,“但彆試圖碰它。除非你想再體驗一次靈魂被撕成基本粒子的感覺,或者…直接引爆它內部極不穩定的怨念能量,那後果,方圓百米內,包括你我在內,都不會有完整的東西留下。”
林深咽了口唾沫,喉嚨乾痛得如同被火烤過。他當然不想。剛才那短短十幾秒的共振連接,那冰與火交織、信息與怨念瘋狂衝刷意識、仿佛要將“自我”這個概念徹底溶解的感覺,他此生此世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那不僅僅是極致的痛苦,更是一種對存在根本的否定和動搖。
但…代價已經如此慘烈地付出,手臂近乎報廢,獲取的信息必須理清,必須轉化為生的希望!
他強迫自己凝聚起幾乎要渙散的精神,用力按壓著太陽穴,試圖壓下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烈痛苦和外界那致命的、無處不在的威脅,在腦海中瘋狂地回溯、拚湊、分析著那短暫瞬間如同宇宙大爆炸般湧入的、海量的、破碎的信息碎片。那些碎片冰冷、混亂,卻又帶著某種殘酷的內在邏輯。
【逆蛇計劃最終階段…容器002…時墟之門載體…活性同步…靈魂燃料…】
——容器002!這個編號如同冰冷的針,狠狠刺入他的神經。那個暴雨夜,那個詭異的車禍傷者,除顫儀200焦耳的電弧…激活的黑血病原體…滲入他手套的粘稠黑血…難道從那一刻起,不,甚至更早,從他出生開始,他就已經被阮家選定,標記為這個所謂的“容器”?時墟之門…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一個通道?一個地點?而“靈魂燃料”…這令人從骨髓裡感到寒意的詞組,讓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絕望的靈魂,包括他自己,在無儘的哀嚎中被投入一個永恒的、冰冷的熔爐,燃燒殆儘,隻為維持某個可怕存在的運行或開啟某個災難性的門戶?
【端粒活性…非自然衰變…阮氏基因鎖…人為操控…篡改需…祖巫之…血…】
——果然!那冰冷的倒計時,那懸在頭頂、不斷減少的數字,那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般催促著他、折磨著他的生命讀數,果然是阮家精心設計、植入的基因層麵的枷鎖!目的就是為了將他們這些“容器”逼到絕境,在極致的絕望和求生欲驅使下,主動走向那個所謂的“門”,完成“同步”,成為“燃料”?而篡改這該死枷鎖的方法…祖巫之血…這聽起來古老而充滿禁忌力量的詞彙…
【密鑰…三蛇圖騰…缺一不可…空間…時間…逆鱗…三位一體…】
——三蛇咬尾…良言鎖骨上那灼燒發紅的胎記…他那柄奇特手術刀上的紋路…還有自己意外得到的001號銅片…這些竟然是關鍵?空間、時間、逆鱗…這些概念又具體指代什麼?某種儀器?某種能力?還是…某個人?
【祭壇…1999…回歸坐標…血月為引…】
——1999年!母親雲薇失蹤的那一年!果然是一切災難和陰謀的關鍵節點!祭壇在哪裡?回歸?回哪裡去?回到所謂的“時墟”?血月…那輪不祥的暗紅色月亮,竟然是這一切的引導者?
這些來自阮家內部記錄的冰冷、無情、將人視為實驗數據和工具的信息,已經足夠震撼,足以徹底顛覆他對自身和這個世界的認知。但真正讓他心神劇震,甚至感到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慌和迷茫的,是母親雲薇那倉促而絕望的、用特殊方式隱藏的留言,與阮家記錄之間形成的、那個致命而殘酷的悖論!
【阮家記錄:篡改端粒活性需祖巫之血注:靈根已被剝離者無效)】
【雲薇留言:欲破局需尋祖巫靈根血於沈…】
靈根剝離者無效!
母親留下的線索,指向的竟然是特指的“祖巫靈根血”!這意味著,並非任何擁有祖巫血脈的人都行,必須是…靈根未被剝離、保持完整存在的特定個體?!
而“於沈…”這個“沈”字後麵,到底是誰?一個姓氏?一個名字?一個地方?這個“沈”的存在,掌握著或者其本身就是“祖巫靈根血”的關鍵?母親知道阮家的這個“無效”限製嗎?如果她知道,那她留下的這個線索,是唯一的、指向真正生路的燈塔,還是一個…更加絕望的、無法實現的陷阱?如果她不知道…那這線索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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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謎團和令人窒息的不確定性,如同冰冷而粘稠的蛛網,層層纏繞住林深的心臟,越收越緊,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剛剛看到的希望之光,與隨之而來的更深沉的絕望陰影交織在一起,變得同樣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外麵的秦宇似乎終於徹底失去了耐心,或者說,它那被時墟病毒和滔天怨念支配的混沌本能,終於再次捕捉到了更確切的目標。它不再漫無目的地破壞周圍的一切,而是猛地抬起頭,那布滿瘋狂血絲的獨眼,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釘在了林深和女子藏身的這個方向!它那濕滑粘膩的鼻翼劇烈扇動著,如同某種高度進化的嗅覺器官,在充斥著各種惡臭的空氣中,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對於它而言最誘人的氣息——是林深身上不斷滴落的、溫熱的、蘊含著時墟病毒陽性本源力量的鮮血味道!還有那本筆記殘留的、與它同源卻又被暫時壓抑的、誘惑著它的能量氣息!
“吼——!!!!!!”
它發出一聲狂暴到極致、幾乎要震塌整個走廊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猛地啟動,不再顧及障礙,如同一輛徹底失控的、滿載仇恨的重型坦克,朝著檔案櫃直衝而來!那些猙獰的、覆蓋著骨甲的節肢瘋狂碾過地麵,將一切擋路的雜物——文件、桌椅殘骸、玻璃碎片——統統壓碎、踢飛,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轟隆聲響!
“走!”女子的反應快得超越了人類極限,幾乎在秦宇肌肉繃緊、鎖定目標的瞬間就已經做出了判斷。她一把抓住林深完好的右臂,不再是拖拽,而是腰腹發力,猛地將他向側後方一推!力道之大,讓林深感覺自己像是被投石索拋出的石子!
林深身不由己地向後跌去,後背重重撞開了一扇虛掩著的、標有“設備間”字樣的金屬門,踉蹌著跌入一個更加黑暗、充斥著機油和金屬冷卻劑味道的狹窄空間。
幾乎就在他跌入的同時,轟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那厚重的、原本作為遮蔽物的金屬檔案櫃,如同被一枚高速穿甲彈正麵擊中,被秦宇那狂暴衝撞的力量砸得瞬間扭曲、變形、凹陷!然後整塊櫃體被那無匹的蠻力推動,向後猛地平移,重重砸在設備間的門框上!火星如同煙花般爆散開來!沉重的撞擊聲震得人耳膜嗡鳴!
徹底堵死了大半入口!
女子則如同一道沒有重量的幽靈,或是一隻靈巧到極致的雨燕,在櫃子被撞飛、入口被徹底封死的最後一刹那,擦著那狹窄得幾乎不存在的邊隙,閃電般旋身閃了進來,落地時依舊悄無聲息,隻有發梢微微拂動。
設備間內頓時陷入一片更深的黑暗,隻有門外秦宇那被短暫阻隔、因而更加狂暴的撞擊和嘶吼聲不斷傳來。那被卡在門框上的、嚴重變形的檔案櫃,在一次次巨大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呻吟扭曲聲,連接處的螺絲和焊點不斷崩裂,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散架或被整個撞飛進來。
林深靠在冰冷粗糙的牆壁上,劇烈地喘息著,胸腔如同風箱般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味道。右臂的傷口因剛才粗暴的撞擊和動作再次崩裂,鮮血迅速滲透了繃帶,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指尖滴落。他摸索著,想再從破爛的白大褂裡找出點什麼能止血的東西,卻發現除了那枚一直緊貼胸口的、冰涼堅硬的001號蛇紋銅片,早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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