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又感受著自己右肩那灼痛而陌生、如同活物般跳動的胎記,以及腦海中那些強行塞入的、冰冷混亂的信息流。這就是良言之前所說的“代價”?那個龐大而古老的意誌又是什麼?是阮家預設的、防止管理員背叛的終極後手?還是…這詭異的“血門世界”本身某種更底層、更可怕的規則具象化?
就在這時,那本掉落在不遠處的、封麵還沾染著他鮮血的筆記,似乎因為他剛才的血液刺激和此刻身上新獲得的、極不穩定的“臨時管理員”氣息,再次發生了異動。
封麵上的黑血輕微地、痙攣般地蠕動起來,不再是之前那種貪婪的吞噬,更像是一種受到強製命令的、僵硬的反應。一行由冰冷能量構成的、毫無感情波動的文字,緩緩浮現在汙穢的封皮之上,不再是之前那些破碎的信息片段,而是一條清晰的、帶著某種絕對命令口吻的指示:
【臨時權限檢測通過。指令確認:攜帶筆記,立即前往預設坐標:青山病院地下室。啟動並執行“回歸”協議。能量補充及完整權限激活將在協議完成後進行。警告:偏離指令將觸發清理程序。倒計時:——信號乾擾,無法顯示)】
回歸協議?能量補充?完整權限?這聽起來像是阮家為他這個“容器002”準備好的最終流程!但這真的是生路嗎?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指向終極陷阱的獻祭儀式?
而幾乎在這行冰冷的指令文字浮現的同時,林深右肩那灼熱跳動的新生胎記猛地又是一次劇烈的、如同心臟痙攣般的抽動!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斷斷續續的、充滿了極致痛苦、掙紮和不甘的思維碎片,仿佛是那女子在昏迷前最後一刻燃燒意誌所傳遞出的信息,也強行擠入了他的腦海,與那冰冷的指令形成了尖銳的對立:
“…彆…信他們…”
“…地下室…不是出口…是…”
“…永恒的囚籠…意識的墳墓…終極的…”
“…靈根…完整的靈根…才是關鍵…唯一的…”
碎片戛然而止,帶來的卻是比之前更加濃重、更加令人窒息的迷霧和悖論!
阮家的冰冷指令是前往地下室執行“回歸”,承諾所謂的“能量補充”和“權限激活”。
那女子燃燒最後意誌發出的警告是“彆信”,直指地下室是“囚籠”和“墳墓”。
兩者卻都提到了“靈根”!
“靈根”…阮家記錄說“靈根剝離者無效”,那女子卻說“完整的靈根才是關鍵”…
他到底該相信誰?阮家那充滿誘惑卻冰冷的指令?還是那女子用最後力量傳遞出的、充滿痛苦的警告?他現在這該死的、極不穩定的“臨時管理員”權限,又到底能做什麼?除了被動接收這些混亂信息和感知周圍環境那令人頭痛欲裂的規則脈絡,它似乎毫無用處!
哢…哢嚓…哢嚓嚓…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但持續不斷的冰層碎裂聲,如同死亡的倒計時,清晰地傳入林深的耳中。
林深駭然轉頭,隻見被凍結的秦宇身上,那些厚厚的、混合著冷卻液和黑血的冰殼,正在其內部微弱但頑強的黑血掙紮和肌肉組織收縮的作用下,開始出現一道道越來越密集的裂紋!它那被冰凍的、如同熔岩般的獨眼,眼珠正在艱難地、一下下地轉動,再次死死地鎖定了林深!低溫的效果正在飛速減退!它即將破冰而出!
而那些陷入停滯的金屬小怪物,體表的黑血冰殼也開始加速融化,猩紅的電子眼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般,忽明忽暗地重新閃爍起來,發出令人不安的嗡嗡聲!它們的金屬肢體開始輕微地、僵硬地顫動,隨時可能再次撲上來!
危險並未解除,反而因為他之前的冒險舉動和這場詭異的權限轉移,變得更加緊迫、更加複雜、更加致命!
林深掙紮著用一隻手撐地,試圖站起身。右肩胎記的灼痛和右臂傷勢的劇痛讓他幾乎直不起腰,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那本再次變得危險而誘人的筆記,最後看向那些即將複蘇的怪物和正在破冰的秦宇。
沒有時間猶豫了。沒有時間仔細分析那矛盾的信息了。
他咬緊牙關,幾乎將牙齒咬碎,忍著全身散架般的劇痛,彎腰用還算完好的右手,再次撿起那本冰冷沉重的筆記。然後,他踉蹌地走到那女子身邊,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試圖將昏迷的女子扶起。但他傷勢太重,一個人根本無法拖動一個完全失去意識的人。
他的目光焦急地掃過那台徹底沉寂、冒著絲絲綠色冷氣的破碎機,又掃向那條通往低溫庫的、希望與未知並存的狹窄樓梯。
必須離開這裡!必須立刻去低溫庫!那裡低溫的環境或許能進一步延緩黑血和怪物的複蘇速度,也能利用低溫減緩這女子的傷勢惡化,最關鍵的是,也許能壓製自己右肩上這該死的、灼熱的、仿佛隨時會爆炸的新生胎記!至於地下室那矛盾的指令和警告…隻能等先活下去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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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拽著那女子,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和刀尖上跋涉,右肩的灼痛和右臂的傷口不斷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和時間的緊迫。汗水、血水和冰冷的汙水混合在一起,從他額頭滑落,模糊了他的視線。
身後,冰層碎裂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如同擂響的戰鼓。秦宇那被冰凍的肢體已經開始能做出細微的動作!怪物們複蘇的嘶嘶聲和金屬摩擦聲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新的逃亡,開始了。前方那狹窄、鏽蝕、通向未知的黑暗樓梯,仿佛一張巨口,即將吞噬他們,通向更深不可測的命運漩渦。
冰冷,是侵入骨髓、凍結思維的絕對零度。死寂,是放大一切細微聲響、直至演變為顱內轟鳴的絕對真空。唯有他自己沉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以及腳步拖遝在冰冷金屬樓梯上發出的、空洞而單調的回響,一遍遍敲打著他的耳膜,也敲打著他搖搖欲墜的神經。這聲音在這幽閉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仿佛不是他在移動,而是這條通往地心的樓梯本身正在蠕動,要將他吞噬。
林深獨自一人,用儘殘存的、近乎枯竭的力氣,半拖半抱著那名昏迷不醒、身份莫測的神秘女子,一步一頓,踉蹌地向更深的地下挪移。每一次向下踏出一步,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右肩那新生胎記傳來的灼痛,並非持續的炙烤,而是一波波尖銳的、如同高壓電擊般的脈衝痛楚,每一次發作都讓他眼前發黑,幾乎要鬆開攙扶女子的手。這痛楚與右臂傷口持續滲血帶來的虛弱眩暈感、失血導致的陣陣寒意,以及左臂那徹底失去知覺、冰冷僵硬、如同外星附肢般沉重礙事的絕望感,交織成一幅殘酷的受難圖,瘋狂地磨損著他僅存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意誌力。
女子的身體異常沉重,完全失去意識的狀態讓她像一袋浸透了水的沙袋,軟綿綿的,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林深同樣傷痕累累的身軀上。每一次拖拽,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右臂傷口即將崩裂的錯覺,肩關節仿佛下一秒就要脫臼。身後上方那遙遠的平台入口處,令人不安的嘶吼、金屬扭曲的尖叫以及沉重的刮擦聲,非但沒有遠離,反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如同追命的鼓點,敲打在他的心頭。秦宇那怪物,顯然正以驚人的速度適應並擺脫著低溫的束縛,它的憤怒和毀滅欲望,正驅動著它步步緊逼,隨時可能從那黑暗的樓梯頂端撲下。
下方彌漫上來的寒氣,如同實質的冰冷瀑布,衝擊著他的感官。這寒氣帶著大型中央製冷係統特有的、混合了金屬管道、冷凍機油和某種特殊氟利昂化合物的工業氣味,冰冷刺骨,吸入口鼻仿佛能凍傷肺葉。但這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扭曲的慰藉。它暫時壓製了身後那令人窒息的威脅感,像一道冰冷的屏障,延緩了追兵的速度。同時,這低溫也讓他右肩那灼熱跳動、仿佛要破體而出的胎記,感到了一絲短暫的、針紮般的緩解,雖然這緩解之後往往是更劇烈的、反撲式的灼痛。
終於,腳下觸感一變,從鏤空的金屬網格變成了堅實、平整、覆蓋著厚厚一層顆粒狀白霜的水泥地麵。他幾乎是脫力地向前踉蹌了好幾步,差點帶著懷中的女子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林深勉強用一條腿撐住,背部撞上冰冷刺骨的牆壁,才堪堪穩住身形。他張大嘴巴,如同離水的魚,貪婪卻又痛苦地吸入著冰冷徹骨的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白色的嗬氣在眼前迅速凝結、消散,再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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