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微弱火苗般重新燃起。他小心翼翼地、用儘全身力氣推動那扇異常沉重的金屬門,門軸發出沉悶而乾澀的摩擦聲,在寂靜的通道裡顯得格外刺耳。門被推開一道足以讓人通過的縫隙,一股更加冰冷的、混合著金屬、臭氧、灰塵和一絲微弱電子設備氣味的空氣湧了出來。
門內的景象逐漸映入眼簾。
這是一個標準大小的x射線攝影室,但顯然已經廢棄了相當長的時間。正中央是那張標誌性的、寬大的、蒙著厚厚灰塵的x光攝影平床,白色的床單早已變得灰黃破敗。
床的一端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可以多角度移動的、形似機械臂的x光球管裝置,上麵也落滿了灰塵,機械結構看起來有些滯澀。四周的牆壁是異常厚重的混凝土,表麵光滑,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內部無疑填充了鉛板。房間裡充斥著一種冰冷的、屬於大型精密儀器長久靜置後特有的沉寂氣息。
唯一的光源來自牆角高處,一個似乎由獨立應急供電係統支持的、發出穩定冷白色光芒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兼應急燈,它居然還在頑強地工作著,如同幽靈的眼睛,為這個死寂的、時間仿佛停滯的空間提供著唯一恒定而冷漠的光明。主控製台的多個屏幕一片漆黑,如同盲人的眼睛,各種複雜的按鈕、旋鈕、撥動開關上都覆蓋著均勻的灰塵,許多按鍵上的標識已經磨損脫落。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靜默感”達到了極致。外界的一切聲音,包括那煩人的雨聲,幾乎被完全隔絕,隻剩下自己血液流動和心臟跳動的轟鳴聲。那種被無形規則窺視、被能量場潛移默化侵蝕的感覺也大大減弱了,仿佛真的進入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法拉第籠”。
暫時…安全了。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林深將女子極其小心地、輕輕地平放在那張冰冷的、布滿灰塵的x光攝影平床上,儘管環境肮臟,但比起冰冷堅硬的水泥地,這已經是更好的選擇。他自己則徹底脫力,背靠著冰冷堅硬的控製台,沿著邊緣滑坐在地上,感覺最後一絲氣力都被這個空間抽乾了,隻剩下無儘的疲憊和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虛弱。
必須處理傷勢,必須找到飲用水和食物,必須…為下一步做打算。思緒如同亂麻,理不出頭緒。
然而,命運的車輪似乎從不允許他有片刻的喘息。往往在最接近安全的時刻,危機才露出最猙獰的獠牙。
就在他精神稍微放鬆,試圖勻順呼吸的刹那,異變陡生!
躺在平床上的女子,身體毫無征兆地開始劇烈地、高頻地顫抖起來!那不是因為寒冷的顫抖,而是一種完全失控的、強直性與陣攣性交替的全身性痙攣!她的四肢猛地繃直,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輕微響動,頭頸極度後仰,形成一個痛苦的角弓反張姿態!她的喉嚨裡發出“咯咯咯”的、像是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異響,眼睛猛地向上翻起,幾乎隻剩下渾濁的眼白,瞳孔完全消失!
“你怎麼了?!醒醒!”林深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撲到床邊,試圖按住她劇烈抽搐的身體。觸手之處,她的皮膚冰冷得如同冰塊,但皮下深處,卻仿佛有無數條細小的、狂暴的毒蛇在瘋狂竄動、衝撞!
緊接著,更可怕、更令人心悸的事情發生了!
女子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方,特彆是脖頸、鎖骨、手臂以及臉頰兩側,突然開始如同被無形之筆描繪般,迅速浮現出無數細密的、扭曲的、如同瘋狂生長的黑色蛛網般的紋路!這些紋路仿佛擁有獨立的、惡毒的生命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蔓延、互相糾纏、高高凸起於皮膚表麵,並且散發出一種林深極其熟悉的、充滿了腐敗、墮落和不祥氣息的能量波動——
是黑血!是那種源自時墟病毒的可怕黑血!它們竟然沒有在之前的連環惡戰、高空墜落和寒冷侵襲中被消滅或沉寂,而是以一種更狡猾、更隱蔽的方式潛伏在了她的體內深處,此刻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突然猛烈地、全麵地發作了!而且看這恐怖架勢,其狂暴和惡毒程度,遠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要致命!它們不再是潛伏的威脅,而是試圖徹底吞噬宿主,並破體而出,汙染一切!
【最高緊急警告:檢測到超高濃度時墟病毒活性化爆發!載體生命體征呈斷崖式惡化!】
【病毒行為模式分析:異常活躍!正在嘗試突破載體物理限製,構建外部汙染節點,向環境大規模擴散!】
【規則層麵擾動檢測:病毒活性引發局部規則穩定性下降!】
【威脅等級:滅絕級!立即進行遏製,失敗將導致區域性規則汙染及生態崩潰!】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神域提示音如同最終審判的喪鐘,在他腦海中尖銳地響起,每一個字都帶著血紅色的驚歎號!
林深瞬間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頭皮發麻,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一旦讓這些恐怖的黑血突破出來,在這個相對密閉、幾乎無處可逃的鉛板房間裡,他和女子將在瞬間被吞噬、腐蝕、同化成沒有任何意識的怪物!而且極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這個本應是避難所的地方變成最可怕的瘟疫之源,甚至波及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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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用什麼才能阻止它?!消毒水?這裡根本找不到!火焰?在這個充滿未知化學物品和氧氣的地方點火無異於自殺!物理攻擊?隻會加速它的爆發!
他的目光如同被困的野獸,充滿了絕望和瘋狂,歇斯底裡地掃視著這個充滿陳舊醫療設備的死亡房間,大腦在極度恐懼和壓力的催化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頻運轉,幾乎要燃燒起來。
x光…輻射…鉛板隔離…滅活…
一係列關鍵詞如同火花般在他幾乎空白的腦海中碰撞!
輻射!x射線本身就是一種高能電離輻射!或許黑血病原體和有機體一樣,也會對特定強度的輻射有所反應,從而失去活性?
眼下沒有任何其他已知有效的手段,沒有任何退路,沒有任何援軍!隻能賭!賭這個瘋狂的猜想!賭這萬分之一的概率!賭上一切!
死馬當活馬醫!
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中的瘋狂和決絕,猛地從地上彈起,撲到那布滿灰塵的控製台前,也顧不上肮臟,雙手因為緊張和虛弱而劇烈顫抖著,瘋狂地嘗試啟動這台看似早已被時代淘汰的x光機。大多數按鈕按下去毫無反應,像是沉睡的石頭,屏幕依舊漆黑一片,如同死亡的深淵。難道電源徹底斷了?最後的希望也要破滅?
他不甘心!目光如同掃描儀般掃過控製台每一個角落,終於,在控製台側麵一個不起眼的、同樣落滿灰塵的位置,他發現了一個獨立的、老式的、需要很大力氣才能操作的機械式電源總閘!那厚重的陶瓷閘刀處於明顯的斷開狀態!
沒有時間猶豫了!女子身體的痙攣越來越劇烈,皮膚下的黑網幾乎要破體而出!
他低吼一聲,用儘全身力氣,雙手握住那冰冷的、粗糙的閘刀手柄,猛地向上推去!
“嘎吱——嗡——”
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沉睡巨獸被強行喚醒的摩擦聲和變壓器啟動的低沉嗡鳴聲從機器深處悶悶地傳來!控製台上幾個最古老的、指針式的模擬儀表猛地劇烈跳動了一下,表針艱難地、顫抖著擺動起來,指向了某個基礎刻度!中央那個最大的顯示屏閃爍了幾下,掙紮著亮起了一層黯淡的、布滿密集雪花的、令人不安的綠色熒光!雖然大部分高級功能、數字界麵、安全聯鎖似乎都徹底失效了,但最基礎的、繞過所有安全保護的手動曝光控製模塊,似乎還殘存著一絲反應!
成功了!這台老古董還有最後一口殘存的氣息!
他來不及任何細看,更根本不懂一台醫用x光機應該如何正確操作、設定參數、控製劑量。他現在需要的不是精確的診斷影像,而是最大可能的、持續性的、足以毀滅那種詭異生命的輻射照射!他是在進行一場絕望的“放射治療”,對象是病毒,代價可能是宿主!
他的目光如同獵鷹般鎖定了控製台上那個最大的、標注著“曝光時間功率調節”的大型旋轉編碼器。正常情況下,這需要極其嚴格的計算和限製,以防對患者和操作者造成傷害。但他現在要的不是診斷,是淨化!是毀滅!
他猛地、毫無保留地將編碼器旋轉到了手動模式下機械結構所能允許的極限值!直接將劑量拉滿!同時,另一隻手猛地抓住控製球管移動的機械臂操縱杆,憑借一股蠻力,將那巨大的、沉重的、象征著死亡與拯救的x光球管粗暴地對準了平床上正在經曆極致痛苦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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