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我不是在溜索,而是在橫渡神話裡的忘川河,河水是發光的,對岸就是幽冥地府。
瀑布後麵的那片巨大黑影也越來越清晰。
那果然是一片人工建築!
我甚至能看清類似飛簷鬥拱的輪廓,但造型卻和元代不符,。
它就那麼安靜地嵌在懸崖上,被這道鬼火般的瀑布遮掩著,像一隻蟄伏在黑暗裡的巨獸。
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時候,滑輪的速度開始減慢。
我知道快到頭了,趕緊調整姿勢,準備迎接撞擊。
“嘭”的一聲悶響,我整個人撞在了對岸的岩壁上,幸好有耗子在旁邊拽了一把,才減輕了撞擊的力度。
我雙腳一落地,腿肚子就跟麵條似的,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教授,你……你沒事吧?”耗子扶著我,他自己也還在抖。
“死不了……”我擺了擺手,感覺肋下的傷口又他媽的開始滲血了。
滑輪把手在我手心烙下了兩道深深的紅印,火辣辣地疼。
我們沒等多久,老史和小顧也相繼滑了過來。
老史落地無聲,十分穩健。
而小顧更是誇張,他幾乎是在快要撞上岩壁的瞬間,雙腳在崖壁上輕輕一點,就卸掉了所有衝力,穩穩地站住了。
那份對自己身體的控製力,簡直不像人類。
四個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在深淵對岸會合了。
我們現在所處的,是一條不到兩米寬的岩石平台,緊挨著那道發光的瀑布。
震耳欲聾的水聲像是無數台鼓風機在耳邊咆哮,我們麵對麵說話都得靠吼。
冰冷的水汽撲麵而來,不到一分鐘,我們四個人就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濕透。
“媽的,這動靜也太大了!”耗子捂著耳朵喊,“跟打雷似的!”
小顧沒理他,而是打著戰術手電,沿著平台邊緣往瀑布的方向探去。
“路在這邊!”他回頭衝我們喊,手電光指向瀑布側麵。
我們趕緊跟過去,這才發現,在這巨大的水幕旁邊,居然有一條人工開鑿出來的小徑,剛好容一人通過,緊貼著山壁,蜿蜒著通向瀑布的後方。
小徑的石壁上,滿是青苔,濕滑無比,腳下就是萬丈深淵,看得人心驚肉跳。
更讓我心頭一緊的是,在小徑入口的石壁上,我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刻痕。
那不是八思巴文,也不是任何我認識的文字,而是一些極其古老、風格粗獷的符號,像是一些簡筆畫。
其中一個,我辨認了半天,那畫的,分明是一顆拖著長長尾巴的……隕星!
“快!跟上!”小顧已經率先踏上了小徑,他的聲音在巨大的水聲中顯得有些模糊。
我們三人不敢怠慢,一個個扶著濕滑的岩壁,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我實在是無法形容,我們正在穿過一片由白色光芒組成的雨幕,那巨大的地下瀑布,就像一條從九天之上垂下來的銀河,水流裡裹挾著無數閃著磷光的顆粒,撞在我的臉上、身上,冰冷刺骨。
越往裡走,瀑布的轟鳴聲就越發恐怖,仿佛整個山體都在震動。
腳下的小路被水汽打濕,滑得像抹了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閻王爺的腦門上。
我們排成一列,艱難地挪動著。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轉角,馬上就要進入瀑布後麵的空間了。
那片空間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被瀑布水流折射進來的一點慘白微光,在黑暗裡勾勒出一些模糊的輪廓。
“準備好,進去之後立刻找掩體!”小顧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緊張,他手裡的衝鋒槍已經打開了戰術手電,一道刺眼的光柱射入瀑布後的黑暗中。
我跟在老史後麵,也緊張地舉起了手裡的手電。
就在我們即將邁入那片水幕之後的黑暗時,小顧手裡的光柱似乎照到了什麼東西。
我的手電光也下意識地跟了過去。
然後,我們四個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在瀑布後麵的那片巨大空間裡,在那慘白水光的映襯下,一個巨大得難以形容的影子,正緩緩地、無聲地從我們麵前的岩壁上滑過。
它就像是皮影戲裡的人偶,被瀑布這塊巨大的、流動的慘白幕布給投射了出來。
它沒有固定的形狀,時而像一條盤踞的巨蟒,時而又伸出無數條長短不一的觸手,緩慢地蠕動、舒展,充滿了某種不可名狀的詭異美感。
最恐怖的是,它太大了。
僅僅是那影子的一部分,就覆蓋了我們麵前幾十米高的整片岩壁。
我們四個人,站在這巨大的、蠕動的影子下麵,渺小得就像是四隻準備被碾死的螞蟻。
除了瀑布震耳欲聾的轟鳴,我們誰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那他娘的……”耗子牙齒打著顫,哆哆嗦嗦地擠出幾個字,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是什麼玩意兒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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