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地勢,不就是一個天然的“井”字嗎?
這Ω形的深潭就是井口。
死裡逃生的緊張感過去後,疲憊和饑餓感潮水般湧了上來。
我們從晚飯時分就沒吃東西,又經曆了這麼一場追逐,早就前胸貼後背了。
耗子一屁股癱坐在甲板上,撬開一罐午餐肉罐頭,剜了一大塊塞進嘴裡。
我啃著乾硬的壓縮餅乾,回想起剛才的逃離,心裡的驚悸還沒完全平複。
正說著,耗子忽然鼻子用力嗅了嗅,眼睛一眯:“不對,有股味兒……?”
我聞了聞,好像還真有。
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在霧氣中飄蕩。
在這荒無人煙的江心,這味道來得太詭異了。
“來了。”一直沉默的水生突然開口,指了指水麵。
我和耗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我們船邊的水下,有幾點微弱的暗紅色光芒在緩緩移動。
那光芒像燒紅的炭火,在漆黑的水裡顯得格外詭異。
“他媽的!”耗子罵了一句,緊張地抄起了他那把鋸了半截的工兵鏟探出頭往水麵看。
就在這時,紅點突然加速,猛地朝水麵竄了上來!
“小心!”水生一把將耗子拽了回來。
“嘩啦”一聲水響,一條長約一米多、渾身漆黑的怪物從水裡猛地探出了半個身子!
又是水蜈蚣!
但這條似乎跟之前我們遇到的不太一樣,它沒有那兩把鐮刀似的巨大口器,頭部卻長著一張圓形的、布滿細密牙齒的吸盤。
剛才我們聞到的腥臭味,似乎就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
那幾點暗紅色的光,是它身體兩側類似節肢一樣的東西發出的微光!
“我操!這玩意兒還分型號的?”我嚇得腿肚子有點轉筋,這東西比斷頭灘那些看起來更惡心。
它那吸盤狀的嘴一張一合,發出“嘶嘶”的聲音,一股腥臭夾雜著焦糊味的氣體噴了出來。
耗子也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這……這玩意兒是又變異了還是怎麼著?”
那條水蜈蚣似乎對我們船上的活人很感興趣,扭動著長長的身體,就想往船上爬。
它黏滑的身體在船舷上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
水生反應最快,他沒有絲毫猶豫,抄起腰間那把刀柄纏著紅線的老潛水刀,對著那怪物的頭部狠狠地紮了下去!
隻聽“噗”的一聲悶響,刀刃整個沒入了水蜈蚣的腦袋。
那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身體瘋狂地扭曲起來,一股墨綠色的、散發著惡臭的液體從傷口噴濺而出,濺在甲板上,散發出極度難聞的氣味。
水生一腳踹在怪物的身體上,將它踹回了江裡。
那怪物在水裡翻滾了幾下,很快就沉了下去,隻留下一串氣泡。
水下那幾個暗紅色的光點也受了驚,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深水之中。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我和耗子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這玩意兒跟斷頭灘的好像不是一個品種。”我看著甲板的液體,心有餘悸地問。
“江裡的臟東西,名堂多著呢。”水生從江裡撈起他的刀,用布仔細地擦乾淨,重新彆回腰間,淡淡地說道。
我聽得頭皮發麻,斷頭灘那次我們差點把船都給拆了!
剛才要不是水生反應快,耗子半個腦袋估計都沒了。
耗子也是後怕不已,拍著胸口說:“媽的,這才剛開始啊,這要是掉水裡,怕是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經這麼一折騰,我們仨誰也沒心情吃東西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我們必須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