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建設和阿燕!
我眼睛瞬間瞪大了,幾乎不敢相信。他們兩個也是渾身掛彩,衣服破爛,臉上身上全是黑灰和已經發黑的血漬,王建設走路有點瘸,左胳膊不自然地蜷著,阿燕扶著他一邊胳膊,兩人都喘著粗氣,但看那眼神和動作,傷得不算太重!
“建設!阿燕!”我激動地喊了一嗓子,就想衝過去。
趙老六也明顯鬆了口氣,但他那乾瘦的手跟鐵鉗似的立刻按住了我的肩膀,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們出來的那個黑洞口,示意我看後麵。
他娘的!我心裡咯噔一下。
緊接著,又一個身影,扶著岩壁,一步三晃地從黑暗裡挪了出來。
是林念郞!
他之前那副陰狠精乾、一切儘在掌握的模樣全沒了。頭發被乾涸的血和汗水黏在額頭上,一縷縷貼著腦門,臉上、脖子上布滿了細小的劃傷和瘀青,左眼腫得隻剩一條縫。那件看起來挺高級的戰術背心被撕開了一道大口子,露出裡麵暗紅色的傷痕和腫起的皮肉,右邊那條胳膊軟塌塌地耷拉著。另一隻完好的手裡,還死死攥著一個破破爛爛、還在滴水的背包,不用他娘的說,裡麵裝著的肯定是那個要命的鉛盒。
他看到我們,那隻好眼睛裡先是閃過一絲極度的意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隨即變成了野獸被逼到絕路時的警惕和一絲……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狼狽。他身後,又跟出來一個他的手下,那狀態比他還不如。
王建設和阿燕迅速與我們彙合,和我們站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邊。林念郞和他的那個殘兵則靠在另一邊的岩壁上,劇烈地喘息著,肩膀起伏得像破風箱。
平台上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詭異。剛才還你死我活的兩撥人,現在卻他媽的像約好了似的,“勝利會師”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沒事吧?”趙老六壓低聲音,目光跟探照燈似的在王建設和阿燕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王建設那條僵著的胳膊上。
“死不了,”王建設啐了一口,帶出的唾沫星子裡都帶著血絲,聲音嘶啞得像是破鑼,“他媽的,差點就真去見馬克思了。”他試著動了一下左臂,立刻倒吸一口冷氣,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
“到底咋回事?”我急忙問,眼睛卻不敢完全離開對麵的林念郞,這孫子現在看著慘,可誰敢保證他不會突然咬人。
“六爺,”阿燕開口,她臉上也掛彩,一道血痕從額角劃到下巴,但聲音還是那股子冷靜調子,隻是透著掩蓋不住的疲憊,“下麵……一言難儘。”
阿燕深吸一口氣,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清晰:“繩子斷了,我們掉下去。不是直著摔到底,半路上是個大斜坡,全是碎石頭,根本停不住,滾得七葷八素,建設的胳膊可能就是那時候傷的。”
王建設在旁邊齜牙咧嘴地補充:“他娘的,跟坐滑梯一樣,骨頭都快顛散架了!”
“你閉嘴!後來呢?””趙老六追問。
“斜坡到頭,直接掉進了一條河裡。”阿燕繼續說,“剛爬上一塊石頭喘口氣,就聽見旁邊槍栓響。林念郞他們幾個也在河裡,比我們還慘,看樣子也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她說到這裡,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林念郞那個滴水的背包。“沒等我們說上話,河上頭就傳來了動靜,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玩意兒,順著水就下來了。”
阿燕點頭:“沒辦法,隻能跟他們湊到一塊,沿著河岸往下遊跑。他那兩個手下……”她頓了頓,“一個過石梁的時候,被藏在頂上的怪鳥抓走了,另一個受了傷跑不動,直接拉了手雷。”
她沒再說下去,但我們都能想象出那副景象。林念郞那邊,算上他自己,也就隻剩兩個人了。
“我們跟著他們亂跑,鑽了一個洞,沒想到七拐八繞,越走越覺得眼熟,最後……竟然又他媽的回這兒來了!”王建設喘著粗氣,結束了這番驚心動魄的敘述。
他這話音剛落,就像是故意掐著點來驗證他們的遭遇一樣,從他們剛剛逃出來的那個右側通道深處,又傳來了密集的沙沙聲,由遠及近,速度極快!!
“來了!又來了!”林念郞那個一直沒說話的手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帶著哭腔驚叫起來。
所有人臉色大變。趙老六猛地扭頭看向林念郞那個背包,眼神銳利得嚇人。林念郞則下意識地把背包往懷裡又緊了緊。
“是衝著你那‘寶貝’來的!”趙老六的聲音又乾又澀,帶著一股壓抑的火氣,“你可真是舍命不舍財啊!”
又狠狠地瞪了林念郎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過:眼下這情形,自求多福吧!
林念郞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了腰,牽動了傷臂,疼得他額頭青筋暴起。他那隻好眼睛在我們四個和他自己那個已經嚇破膽的手下之間飛快地掃了一下,沒接話,反而把那個破背包往懷裡死死一摟,踉蹌著就朝環形石階挪去,他那個手下也跌跌絆絆的跟了上去。
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爬行聲已經到了洞口邊緣,黑暗中已經能隱約看到攢動的、反射著幽光的節肢和扭曲的身影。
“往上走!回裂縫!”趙老六一聲令下,我們幾個人立刻互相攙扶著,沿著來時的環形石階,拚命往上跑。
林念郞和他那手下刻意跟我們拉開了幾步距離,雙方各靠一邊,涇渭分明。
石階濕滑,王建設傷了一條胳膊,平衡不好,全靠阿燕和我一左一右架著,往上跑得異常艱難。趙老六斷後,不時回頭警惕地望向下方平台,也提防著旁邊那倆鬼子。
我喘著粗氣,肺裡火辣辣的,往上爬了沒幾步,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隻見下方平台上,黑影已經湧了出來。
腳步不敢再有絲毫停頓,沿著環形石階拚命向上旋轉。身後下方,那如同潮水拍岸般的恐怖聲響,夾雜著某種令人牙酸的刮擦聲,緊緊咬著我們的腳後跟。
而旁邊,另一串急促而狼狽的腳步聲,也同樣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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