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帶裡的陰影
小棠的意識體最近總在發呆。
她坐在五色樹下的石凳上，藍發帶垂在膝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發梢——那裡纏著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灰色絲線，像藏在棉花裡的線頭，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林峰蹲在她對麵，伸手碰了碰那根絲線，指尖傳來刺骨的涼：“又深了。”
蘇晚的藍光湊過來，掃過小棠的意識體：“絲線在‘吃’她的記憶。昨天她還想不起來櫻花糖紙的味道，今天連我第一次幫她修發帶的事都忘了。”
林峰的掌心攥緊。他想起上周小棠還笑著把沾了櫻花蜜的糖紙塞進他口袋，說“峰哥，這個留給你當書簽”，可現在她的意識體盯著糖紙，眼神像看一張陌生的紙：“這是什麼？我不記得有這個。”
“它在替換。”林峰的聲音啞了，“把真實的‘小棠’，換成它捏出來的‘贗品’。”
二、鏡界的老周
林峰決定去鏡界找老周。
鏡界的老巷還是老樣子，青石板縫裡長著三葉草，老周的櫻花樹底下擺著工具箱——雖然隻是意識投影，卻帶著熟悉的機油味。老周的意識體坐在樹樁上，拐杖頭刻著“小峰”的字樣泛著光：“我就知道你會來。”
“‘遺忘’的弱點是什麼？”林峰開門見山，“它怎麼替換記憶？”
老周摸了摸櫻花樹的樹皮，樹皮上浮現出小棠的笑臉：“‘遺忘’是偷，不是造。它偷不走真實的溫度——比如小棠給你係藍發帶時，手指蹭到你脖子的癢；比如你幫她修發帶時，她湊過來看，頭發掃過你臉頰的軟。這些東西，是贗品永遠學不會的。”
林峰的胸口發燙。他想起上周給小棠係藍發帶時，她笑著說“峰哥你係歪了”，手指戳著他的額頭；想起她蹲在自己工具箱前，把一顆櫻花糖塞進他嘴裡，說“補充能量”。這些細節像星星，在他記憶裡閃著光。
三、真實的反擊
林峰回到現實時，小棠的意識體正抱著膝蓋坐在石凳上，眼神空洞。
“小棠。”林峰走過去，把那顆櫻花糖紙從口袋裡掏出來——是他上周偷偷撿回來的，還帶著小棠的櫻花蜜味，“還記得這個嗎？你說是‘春天的書簽’。”
小棠的意識體抬頭，眼神裡泛起一絲波動：“我……好像見過……”
“還有這個。”林峰伸手，替她把藍發帶係好——故意係歪了一點，“上次你說我係歪了，還戳我額頭。”
小棠的意識體突然笑了，左邊嘴角的梨渦比右邊深一點：“峰哥你好笨哦！”
那根灰色絲線從她發梢飄出來，像被曬化的雪，化作點點星光。林峰的掌心冒出熱氣，那是五色樹的根須在傳遞“真實的溫度”——是小棠的櫻花蜜味，是係發帶時的癢，是他們一起種櫻花樹的汗水。
四、代價的裂痕
可代價來得太快。
林峰的鳳凰紋身突然灼痛，金色的紋路從胸口蔓延到手腕，裂開了一道細縫。他低頭，看見紋身裡流出黑色的霧氣——是“遺忘”的殘餘，還是他自己記憶的裂痕？
“峰哥！”蘇晚撲過來，藍光裹住他的手腕，“你的紋身……”
“沒事。”林峰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小棠的藍發帶，“隻要她沒事，什麼都好。”
小棠的意識體抱著他的胳膊，藍發帶蹭著他的下巴：“峰哥，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有人想把我變成彆人……但我記起了你，記起了櫻花糖的味道，記起了我們一起種樹的日子。”
五、未醒的芽
深夜，林峰坐在五色樹下。
他掌心的灰色種子發芽了——不是之前那種陰冷的灰，是帶著小棠櫻花蜜味的淺灰。芽尖上長出一片小葉子，葉子上映著小棠的笑臉，還有一行鏡文：“真實的溫度，是最好的武器。”
蘇晚走過來，摸著那片葉子：“它在生長……是‘遺忘’的殘餘，還是小棠的‘真實’？”
林峰沒說話。他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鏡麵裡映出小棠的意識體——她正在給五色樹澆水，藍發帶沾著露水，笑聲像碎銀。
可他知道，“遺忘”沒有消失。它隻是換了一種方式，藏在更隱蔽的地方，等著下一次出擊。就像那粒發芽的種子，看似柔弱，卻能在黑暗裡悄悄生長。
清晨的風裡，飄來櫻花的香。
林峰蹲在五色樹旁，看著那株發芽的種子。它的根須正慢慢紮進雙生樹的根須裡，像在尋找什麼。突然，種子裂開，掉出張小小的紙條——是用櫻花糖紙寫的，字跡歪歪扭扭：“峰哥，下一個是我嗎？”
林峰的手一抖。他抬頭，看見小棠的意識體正站在門口，藍發帶飄著，眼神裡帶著一絲慌亂：“峰哥……我剛才好像又夢見了……那個人在我的發帶裡，說‘下次，我會變成你最愛的樣子’……”
林峰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替她理了理藍發帶：“不怕。不管他變成什麼樣，我都認得出你。”
可他的掌心，那道鳳凰紋身的裂痕，又深了一點。
風裡傳來“遺忘”的低語，像春天的風，溫柔卻帶著刺：“下次，我會變成他最珍惜的樣子……你，還能認出他嗎？”
第4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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