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遠征隊的旅程,是一場用意誌和生命與荒蕪進行的殘酷拔河。離開青囊城的第七天,他們踏入了一片被舊時代地圖標注為“腐蝕穀地”的區域。這裡的景象,仿佛是將地獄的某一層直接搬到了地表。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到令人作嘔的硫磺惡臭,混合著更具神經毒性的彩色孢子霧,能見度不足五十米。大地千瘡百孔,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縫,如同星球猙獰的傷疤,從中不斷滲出滾燙的、散發著刺鼻白煙的酸性液體,滋滋作響地腐蝕著一切接觸到的物體。
這裡的變異生物,其詭異和危險程度也提升到了新的層級。拳頭大小、複眼閃爍著瘋狂紅光的“毒刺飛蠓”成群結隊,它們發出的高頻振翅聲本身就是一種精神攻擊,鋪天蓋地襲來時,細密如雨的神經毒刺足以讓一頭壯碩的變異獸在幾分鐘內麻痹倒地。酸液池底,則潛伏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蝕骨水蛭”,它們能像液體般改變形態,悄無聲息地靠近,一旦吸附上獵物,不僅能注入強效麻醉液,其口器分泌的腐蝕酶甚至能緩慢溶解“磐石”外骨骼的複合層。
隊伍的行進速度被迫降至龜速。雷剛和他麾下的“刑天”戰士們,幾乎時刻處於最高警戒狀態,能量武器的光束和實體彈藥劃破濃霧的尖嘯聲成了常態。消耗速度遠超最悲觀的預估,沉重的壓力寫在每一個戰士緊繃的臉上和布滿血絲的眼中。老船長帶領的工程小組更是疲於奔命,他們需要不斷修複被酸性空氣和意外碰撞損壞的裝備,利用攜帶的有限材料在酸液裂縫上搭建臨時通道,每個人都像是生鏽的機器,在超負荷運轉。
悲劇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地質專家,在試圖采集一塊具有獨特結晶結構的岩樣時,腳下被苔蘚覆蓋的岩石突然鬆動,他一個趔趄,小腿不慎滑入一道狹窄的地縫,濺起的酸性液體瞬間蝕穿了他的防護褲。淒厲的慘叫在峽穀中回蕩。儘管醫療兵以最快速度進行了衝洗、中和和包紮,但那深入骨髓的腐蝕性傷害和隨之而來的感染,依舊讓他的傷勢不可逆轉地惡化。高燒、昏迷,隊伍不得不分出兩名戰士用擔架抬著他,這進一步拖慢了整個隊伍的速度,也沉重地打擊了士氣。
季青瑤走在隊伍中間,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她頻繁地開啟“生命回響”,如同在雷區中行走的盲人,依靠手杖小心翼翼地探知著前方的致命威脅——隱藏的裂縫、聚集的毒蟲、不穩定的岩壁。每一次感知,都伴隨著精神力的劇烈消耗和腦海中湧入的、來自這片死亡之地無數扭曲生命的痛苦、饑餓和狂躁的“噪音”。她緊握著妞妞送給她的那個彩色小兔子掛件,那微弱卻無比純淨的祝福意念,仿佛是她與後方那個尚存溫暖與秩序的世界之間,唯一的精神纜繩,在她幾乎要被周圍無邊惡意淹沒時,提供著最後的錨點。
就在補給即將見底,傷員情況持續惡化,絕望如同周圍濃霧般籠罩整個隊伍,幾乎要將他們徹底吞噬時,轉機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刻降臨。
他們在一個由某種巨型生物遺骸骨骼呈現出詭異的金屬光澤)和黑色火山岩構成的、相對避風的峽穀深處休整時,隊伍裡負責操作長距離探測儀器的技術兵,突然接收到一個極其微弱、但帶有明顯規律性脈衝的非自然信號。這信號並非來自銀鐲指引的星鼎方向,它的頻率有些陌生,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絲……仿佛來自遙遠記憶深處的、屬於人類工業文明的熟悉感。
“是舊時代的求救信標?還是某種自動化設施仍在運行?”技術兵的聲音帶著不確定和一絲希冀,“又或者……是‘清道夫’或者‘牧者’留下的陷阱?”
雷剛立刻示意全員警戒,戰士們迅速占據有利地形,武器對準信號來源的方向。濃霧和扭曲的地形嚴重乾擾了視線。
季青瑤閉上雙眼,全力展開“生命回響”,仔細感知著那個方向。片刻後,她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困惑與驚訝:“不……不像陷阱。那裡的能量波動很複雜,很微弱,但核心……帶著一種非常疲憊、卻又非常頑強的‘堅守’感。而且,我好像……感知到了……人類的生命反應?非常微弱,但很集中。”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心頭一震。在這片被死亡統治的區域,還存在其他人類幸存者?
在季青瑤的堅持和雷剛的謹慎指揮下,隊伍循著那微弱的信號,在峽穀最深處一個被厚厚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藤蔓完全遮掩的洞口後,發現了一條明顯經過人工開鑿、向下延伸的通道。通道內壁覆蓋著滑膩的苔蘚,空氣潮濕而沉悶,但那種硫磺和孢子的毒性氣味明顯減弱了。通道儘頭,是一扇鏽跡斑斑、卻依然能看出當年堅固結構的巨大圓形氣密門。門旁的電子識彆麵板早已黯淡無光,物理鎖孔也幾乎被鏽蝕堵死。
老船長帶著他的工程小組,利用隨身攜帶的微型切割工具、潤滑劑和僅存的高能電池,圍著這扇沉默的鐵門忙碌了數個小時,汗水混合著油汙從額角滑落。終於,伴隨著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遠古的金屬摩擦聲,氣密門內部的機械結構被成功破解,緩緩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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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的景象,讓所有風塵仆仆、身心俱疲的遠征隊員,包括見多識廣的季瑤和老船長,都瞬間屏住了呼吸,震撼得無以複加——
那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的廣闊空間,高度足以容納數層樓房。內部空氣經過高效過濾,帶著明顯的鹹腥味和濕潤感,雖然陳舊,卻不再令人窒息。空間的穹頂,模擬著舊時代夜晚的星空,柔和的人造星光與空間中央那個散發著蔚藍色、充滿生機光芒的巨大水池交相輝映。水池並非死水,隱約可見水底有複雜的管道係統和一些緩慢蠕動的、形態奇特的發光共生體。圍繞水池,利用其散發的能量和光線,竟開辟出了一片小小的生態園,裡麵生長著一些散發著柔和熒光的蕨類、苔蘚和形態怪異的水生植物。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空間四周,依靠著岩壁,分布著數十個雖然簡陋、卻顯得井然有序的居住單元。一些麵容憔悴、衣衫陳舊、但眼神卻依舊保持著清醒、警惕與一絲難以掩飾的希冀的人類,正從單元中走出,或站在稍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這群突如其來的、全副武裝的不速之客。
這裡,正是林海父親日誌中提及的、渤海灣370號基地旁的獨立應急避難所——“海螺屋”。
一位自稱是前基地高級工程師、現任“海螺屋”社區領袖的老人,陳海陽,在幾名手持簡陋自製武器多是利用舊時代工具改造)的年輕人護衛下,走上前來接待了他們。他證實了林海的猜測,在末日降臨、基地主體淪陷的極度混亂中,他們這批大約百人的技術人員和家屬,僥幸通過一條緊急疏散通道,逃入了這個依靠深層地熱和一套獨特的生物能量係統維持運行的絕密避難所。
“我們並非完全與世隔絕。”陳海陽的聲音蒼老而平靜,帶著一種曆經磨難後的通透,他指了指隱藏在岩壁上的幾個不起眼的傳感器接口,“我們擁有微弱的、時斷時續的對外界環境監測能力。我們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知道世界已經天翻地覆。我們……隻是選擇在這裡,等待,或者說,苟活。”
“但我們能存活下來,並至今保持理智,靠的不僅僅是運氣和這個避難所。”陳海陽的目光投向中央那蔚藍的水池,以及水池底部那些如同珊瑚與菌類混合體、緩慢蠕動、散發著淨化光波的奇異共生體,“真正守護我們的,是它們——‘淨水珊瑚菌’。這是基地早期從馬裡亞納海溝超深淵層發現並秘密研究的特殊共生生命體。它們不僅能高效淨化水和空氣,維持這個小生態圈的穩定,更重要的是……它們持續散發出的特殊生物場,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淨化‘牧者’那種試圖直接侵蝕意識的精神波動。”
一直通過遠征隊攜帶的、功率有限的通訊設備遠程旁聽的楚望,在青囊城的實驗室裡幾乎要跳起來。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立刻要求前線儘可能詳細地采集“淨水珊瑚菌”的樣本、生物組織數據以及其能量場頻譜特性。
當第一批數據傳回後,楚望團隊進行了緊急分析比對。結果令人振奮:這種共生體產生的生物場核心頻率,與妞妞的“生命親和場”、季青瑤銀鐲共鳴產生的kappa7諧波,在本質上是同源的!隻是“淨水珊瑚菌”的表現形式更加原始、更加基礎,更像是一種廣泛存在於自然界中的、對抗精神汙染的“基礎防禦單元”!
“它們……它們就像是活的‘淨化圖騰’!”楚望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因激動而顫抖,“它們的生物場生成結構,為我們的人工諧波發生器提供了最完美、最直接的天然設計藍圖!我們不需要再去冥思苦想什麼新材料,大自然已經將答案擺在了我們麵前!我們可以借鑒、模仿這種結構,用工程學的手段去複製和放大它!”
除此之外,陳海陽還提供了一個或許更為至關重要的信息:他們在漫長的監測中,曾數次捕捉到來自東南方向、馬裡亞納海溝區域的,與“牧者”網絡那種冰冷、吞噬一切的特性截然不同的、一種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恢弘平和的能量波動。他憑借科學家的直覺相信,在那地球的最深處,或許存在著某種源自星球本身、或者某個早已消逝的遠古文明的、足以與“牧者”抗衡的力量。
希望,總是在最深的絕望中,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萌發。“海螺屋”的發現,不僅為瀕臨絕境的遠征隊提供了寶貴的休整機會、潔淨的補給和傷員救治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它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為青囊城對抗精神侵蝕指明了技術方向,也為未來探尋馬裡亞納海溝的秘密,埋下了一顆充滿無限可能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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