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默在那間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蓋亞之座”裡,以一種近乎於“神之預言”的姿態,緩緩吐出“星空族”那三個如同萬古寒冰般冰冷的字眼時,一場無形的、卻又致命的危機陰影,便已悄然籠罩在了這個剛剛才因為邁向深空而舉世歡騰的、脆弱的新生文明之上。
然而,對於正以三分之一光速,向著月球高速突進的“射手座”艦隊而言,他們對此,還一無所知。
此刻,在“燭龍一號”那充滿了科幻美感的艦橋之上,年輕的指揮官林凡,和他那一百名同樣年輕、同樣熱血沸騰的“星際戰士”們,正經曆著他們人生中,最壯麗、也最夢幻的一刻。
在他們的麵前,那塊由整塊“靈能水晶”構成的、巨大的全景舷窗之外,那顆他們曾經隻在教科書和望遠鏡中見過的、銀白色的星球,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比清晰、無比震撼的姿態,占據了他們整個的視野。
那,是月球。
不再是地麵上看到的那個、溫柔而又皎潔的“月盤”。
而是一個巨大的、荒涼的、充滿了死寂與壯美的真實世界。
你能清晰地看到,那布滿了整個星球表麵的、大大小小的、如同遠古巨人留下的拳印般的環形山。
你能清晰地看到,那被稱為“月海”的、由數十億年前的火山熔岩所形成的、巨大而又平坦的黑暗平原。
你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那片永恒的、被陽光直射的“光明麵”與那片永恒的、被黑暗籠罩的“陰暗麵”之間,那道……如同被神之利刃,一刀斬開的、涇渭分明的、充滿了殘酷美感的……“晨昏線”。
“我的……天……”
艦橋上,一個負責通訊的、年僅十九歲的年輕女戰士,看著窗外那片,比任何一部科幻電影,都更加壯麗、更加真實的景象,忍不住,發出了夢囈般的、充滿了敬畏的讚歎。
“這就是月亮嗎?它……它比我想象的,還要孤獨。”
她的這句感歎,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是的,孤獨。
一種,極致的,永恒的,亙古不變的孤獨。
在這片,沒有大氣,沒有流水,沒有生命,隻有無儘的真空、強輻射和冰冷岩石的、死寂的世界裡,他們,是數十億年來,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訪客”。
“所有人,收起你們的感慨!”
林凡的聲音,冰冷,而又充滿了力量,瞬間,就將所有人,從那種近乎於“文藝青年”的感性中,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這裡,不是觀光地!這裡,是我們的戰場!”
“這裡,是我們將要為我們整個文明,開拓的第一塊,‘新大陸’!”
“蓋亞!”他對著通訊器,大聲吼道,“向我彙報,最終的著陸點——‘艾特肯’盆地,‘馮·卡門’撞擊坑的實時環境數據!”
“報告,林凡執政官。”蓋亞那悅耳的、卻又絕對理性的聲音,瞬間,便通過量子通訊,從地球,傳到了他的耳中,“目標區域,‘馮·卡門’撞擊坑,當前,正處於月球的‘陰暗麵’,地表溫度,為零下173攝氏度。太陽風粒子流強度,為地球近地軌道的127倍。伽馬射線輻射強度超出安全閾值89倍。”
“預計,在你們登陸後的三十七分鐘內,將會有一場,由‘克卜勒’隕石帶散落的、小規模的‘微型隕石雨’,掃過你們所在的區域。隕石平均直徑,為3.7厘米,撞擊速度,約為每秒21公裡。”
“登陸及建設的‘黃金窗口期’,隻有三十分鐘。”
“祝你們好運。”
聽著蓋亞這番,用最平靜的語調,所播報出的、足以讓上個世紀任何一個最頂級的航天中心都當場集體心臟驟停的“死亡預告”,整個艦橋,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零下173度的極寒。
百倍於地球的致命輻射。
以及一場,即將要到來的、速度堪比電磁炮彈的“隕石雨”。
他們終於,真切地,體會到了,陳默老板口中,那片“星辰大海”的真正麵目。
它,不僅僅有壯麗。
更多的,是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殘酷殺機。
然而,在短暫的死寂之後。
林凡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恐懼。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最瘋狂的、終於找到了值得自己為之獻身的戰場的“戰爭狂人”般的、極致的興奮與豪情!
“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那笑聲,充滿了年輕的、無畏的、足以,將整個宇宙的冰冷,都徹底點燃的熊熊火焰!
“聽到了嗎?!兄弟們!”他猛地轉身,對著他身後那一百名,同樣眼神熾熱的“星際戰士”們,嘶吼道,“我們,隻有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我們要在這片,連上帝都遺棄了的、該死的‘死亡之地’上,為我們的文明,為我們的後代,親手,插下第一麵,永不倒下的旗幟!”
“你們,怕不怕?!”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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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名星際戰士,在同一瞬間,用儘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他們,代表著人類,向著這片充滿了敵意的“新大陸”,所進行的第一次,也是最響亮的…宣戰布告!
“很好!”林凡的眼中,燃燒著足以熔化鋼鐵的戰意,“‘燭龍號’,聽我命令!關閉所有常規動力!啟動‘引力錨’,進行無聲突入!”
“其餘九十九架‘天馬’戰機,以‘蜂巢’防禦陣型,散開!啟動‘微型靈能護盾’,為‘燭龍號’,清理出一條絕對安全的著陸航道!”
“我們的目標——”
他伸出手,指向舷窗之外,那片,在月球表麵,顯得格外深邃、格外黑暗的、如同巨獸之口的巨大盆地。
“——是地獄!”
“也是天堂!”
“全員,出征!!”
“是!!!”
一百零一道,藍色的流光,如同劃破永夜的神之利劍,瞬間,就撕裂了那片死寂的、冰冷的月球軌道,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君臨天下的姿態,向著那片,沉睡了數十億年的、荒涼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黑暗大地,俯衝而去!
月球,南極,“艾特肯”盆地,“馮·卡門”撞擊坑。
這裡,是整個月球,乃至整個太陽係,最古老、也最深邃的撞擊坑之一。
這裡,是月球的“陰暗麵”,是陽光,永遠無法照射到的“永夜之地”。
這裡的溫度,常年,維持在零下170度以下。這裡的土地,因為從未受到過太陽風的直接吹拂,而保留著,數十億年前,太陽係誕生之初,最原始的、也最寶貴的物質。
比如儲量驚人的,水冰。
和那隱藏在水冰之下,因為某種未知的地質原因,而高度富集在一起的“靈能水晶”礦脈。
這裡,是蘇晴的“雙子座”,為“廣寒宮”計劃,所選定的、最完美的“能源心臟”。
但這裡,也是整個月球,環境最惡劣、最危險的“死亡禁區”。
“嗖!嗖!嗖!”
九十九架,如同鬼魅般的、銀白色的“天馬”戰機,以一種,超越了所有空氣動力學常識的“z字形”機動軌跡,率先,衝入了這片黑暗的盆地。
它們的機體表麵,都撐開了一麵由淡藍色能量構成的、薄如蟬翼的“微型靈能護盾”。
緊接著,一場,無聲的、卻又無比絢爛的“煙火”,在這片永恒的黑暗中,驟然綻放!
無數顆,帶著長長尾跡的、如同死神鐮刀般的“微型隕石”,以每秒數十公裡的恐怖速度,向著它們,瘋狂地襲來!
然而,這些,足以,將上個世紀任何一艘最先進的航天飛船,都輕易地,撕成碎片的“死亡之雨”,在撞擊到那麵看似脆弱的“靈能護盾”上時。
卻如同,撞上了一麵,由規則本身,所構築的、絕對無法被逾越的“歎息之壁”!
“砰!砰!砰!”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