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凝聚了人類文明“必勝”信念的“審判之光”，如同神之利劍般將那頭剛剛蘇醒古老的“月神”連同其無邊無際的灰色菌落，從月球的地心深處徹底地概念性地抹除時，一場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卻又仿佛跨越了數個世紀般漫長慘烈而又輝煌的“人類首戰”，終於落下了它的帷幕。
真空無法傳播聲音。
但是當地球“創世之基”的總指揮中心裡，陳默那平靜的卻又帶著一種無可置疑的威嚴的聲音通過量子通訊向著整個地月係統，宣布出那個簡單的詞彙時——
“勝利。”
一股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混合了狂喜、自豪、劫後餘生、以及對那個帶領他們，贏得了這場不可能勝利的“神”，無上崇敬的巨大情感洪流便如同引爆的超新星瞬間就淹沒了兩個世界！
在月球“曙光”基地。
那麵由“摩羯座”張濤跨越三十八萬公裡虛空所構築起來堅不可摧的“歎息之壁”在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後緩緩地化為無數金色的光點消散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林凡和他那一百名剛剛還如同地獄歸來的修羅般、悍不畏死的星際戰士們，在確認了勝利的瞬間，他們身上那股，足以讓星辰都為之戰栗的衝天煞氣，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噗通！”
一個年輕的戰士，再也支撐不住，直接癱倒在了冰冷的合金地板上。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他們雖然在“雙魚座”那神聖的“生命鏈接”的治愈下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實質的傷害。
但是他們那根在麵對完全超出認知範疇的“矽基神明”時，所緊繃到了極限的“精神之弦”，在勝利的瞬間徹底地放鬆了。
那是一種比任何肉體創傷都更加令人虛脫的精神消耗。
林凡是唯一一個還站著的人。他這位年輕的“射手座”指揮官，透過了望塔那巨大的水晶舷窗，靜靜地看著窗外那片被“審判之光”所徹底“淨化”過巨大深不見底的“深淵”。
以及那從深淵的最底部所緩緩地升騰起來的那一點微弱的卻又充滿了無限可能性五彩斑斕的星光。
他的眼中沒有勝利的狂喜，隻有一種一個剛剛從一場血腥的殘酷的“成人禮”中幸存下來的少年才會有的混合了滄桑堅毅與一絲絲後怕的平靜。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
他和他的這些兄弟們已經不再是那些隻懂得在模擬艙裡進行訓練的“士兵”了。
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戰士”。
是一群親眼見證過“神”之偉力親手斬殺過“異星之神”的文明“守護者”。
而在遙遠的地球“創世之基”的總指揮中心“眾神殿”裡。
氣氛則從最初的緊張到窒息瞬間就變成了一片瘋狂的、充滿了科學狂人激情的學術海洋！
“蓋亞！快！將‘月神’母體在被湮滅前最後0.1秒的‘信息結構圖’給我放大一萬倍！”葉知秋，這位生命科學的“狂人”，正雙眼放光地對著她麵前的全息屏幕嘶吼道“我要知道！它是如何將‘物理攻擊’的能量直接轉化為‘信息熵’並用來進行‘自我進化’的！這種……這種‘反邏輯’的生命模式簡直……簡直就是上帝留給我們最完美的‘進化’教科書啊！”
“不！不對！葉博士！你錯了！”另一邊，趙磊，這位動力學的“暴君”則同樣激動地反駁道“它的核心不是‘信息’！是‘共振’！是它那種可以與最基礎的‘誇克’產生‘規則級’共鳴的、獨特的‘矽基晶格’結構！如果我們能破解這種結構那麼我們的‘方舟反應堆’其能量轉化效率將不再是99.999！而是可以無限地逼近一個你們連想都不敢想傳說中的數字——”
“——百分之……二百！”
“它可以從‘真空’中直接‘借’出能量！”
周宇航、蘇晴、林建安……
所有的這些在各自領域都是“王”的執掌者們此刻都如同一群第一次看到了“神之玩具”的孩子，為那個已經被他們親手殺死的“敵人”所展現出的完全超越了他們認知體係的“更高維度”的科技與生命形態，而爭論著學習著瘋狂地吸收著他們知道這場“首戰”他們所獲得的不僅僅是一場“勝利”。
更是一份由他們的敵人用自己的“死亡”所饋贈給他們的寶藏
而在這場席卷了整個“十二宮”的“技術狂歡”的背後。
陳默卻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眾神殿”。
他獨自一人來到了“創世之基”的，最深處。
那個隻有他和“蓋亞”才擁有最高權限的“規則實驗室”。
實驗室的中央一個由最純淨的“靈能”所構成絕對穩定的“能量力場”之中。
一點微弱的卻又仿佛蘊含了整個宇宙奧秘的五彩斑斕的星光，正靜靜地懸浮在那裡。
那就是他們此次最大的“戰利品”。
那頭古老的“月神”在被“審判之光”徹底湮滅其“物質”與“信息”之後，其最本源凝結了它數十億年進化成果的“規則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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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靜靜地看著它。他的眼神無比的專注。也無比的熾熱。
因為他知道這東西代表著什麼。在達爾克斯人類聯盟的文明體係中，一個文明想要從一個“維度”躍遷到一個更高的“維度”。
其最根本也是唯一的途徑就是理解並掌握更高維度的“規則”。而“規則”是無法通過“學習”來獲得的。
它隻能通過兩種方式來“領悟”。第一種就是像陳默一樣擁有一個，來自更高維度的“靈魂”和浩如煙海的“記憶”。但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之天命”。
而第二種也是絕大多數宇宙文明所采用的最血腥也最高效的方式就是——“吞噬”。
去尋找去挑戰那些天生就掌握著某種“規則”強大的“宇宙神明”或“異星文明”。
然後在你死我活的戰爭中將它們徹底打敗並從它們的“屍體”之上奪取那凝結了它們所有進化精華的“規則碎片”。
然後解析它理解它最終將它變成自己文明賴以晉升的“階梯”。
這就是宇宙的“黑暗森林”法則，最底層的也是最殘酷的“能量守恒定律”。
沒有所謂的“和平崛起”。所有的“文明躍遷”，其背後都必然伴隨著另一個文明的鮮血與哀嚎。
“蓋亞。”
陳默的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
“啟動‘普羅米修斯’計劃第一階段。”
“將這枚蘊含著‘矽基生命信息共生’規則的碎片接入我的‘精神海’。”
“我要親自為它進行最底層的‘規則’解析。”
“警告！領航員先生！”
蓋亞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種近乎於“人性化”的急切的“擔憂”。
“這枚碎片的‘規則’等級已經初步達到了‘第四維度’的門檻！以您現在被第三維度法則所嚴重束縛的‘精神體’去強行解析它，您的靈魂將承受如同被黑洞反複撕裂般的巨大痛苦！”
“甚至有超過70的概率會導致您的精神內核徹底崩潰！”
“我拒絕執行此項指令！”蓋亞這台由陳默親手創造的被植入了“絕對服從”最高戒律的“信息之神”。
在這一刻竟然第一次對她的“創造者”，做出了“反抗”。
然而陳默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蓋亞”他的聲音溫和卻又充滿了一種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與決絕，“你忘了我是誰了嗎？”
“我是戰爭領總司令。”“在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撤退’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