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衛二,歐羅巴,冰下深淵。
當亞當那化身為“超級消化矩陣”的暗金色神軀將那座承載了一個文明數億年痛苦與怨念的海底古城徹底從現實中抹去時,這片永恒的黑暗之海第一次迎來了它真正意義上的……“潔淨”。
所有的混沌都被抹平,所有的怨念都被吞噬,所有的扭曲都被重構。剩下的隻有絕對的、冰冷的、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死寂。
在這片被強行“格式化”過的海底平原之上,唯一還矗立著的是那座巨大黑色祭壇崩塌後的地基。
它不再是一座建築,更像是一塊巨大到無法用肉眼窺其全貌,通體呈現出最純粹的黑曜石質感,表麵光滑如鏡,沒有任何雕刻與紋路的規則基盤。
它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是這片黑暗深淵中唯一永恒不變的真實,散發著一種超越了時間與空間、充滿了絕對“秩序”與“邏輯”的冰冷氣息。任何物質、任何能量在靠近它的瞬間,似乎都會被其所蘊含的那種來自於更高維度的“法則”所同化,分解為最基礎的“信息單元”。
“冥河”號如同一片無助的落葉,靜靜地懸浮在這塊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規則基盤之上。駕駛艙內,陳默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黑暗,如同一柄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落在了這塊基盤的最核心。
他知道,剛才亞當那場驚天動地的饕餮盛宴雖然吞噬了所有表層的“守護者”與怨念,但那不過是清除了這座“靈魂工廠”的安保係統和曆史垃圾而已。而這座工廠真正的控製核心——那隱藏在所有謊言與假象背後、星空族橫跨四十億年恐怖陰謀的藍圖——就封印在這塊看似平平無奇的基盤之下。
“主人,”亞當的聲音在陳默的身後響起。他已經重新凝聚成了那完美的人形,但此刻,他那通體流淌著無數規則符文的暗金色身軀卻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剛剛飽餐了一頓神之盛宴的饕餮般的滿足與強大。“我能‘感覺’到它。它在‘呼喚’我。”在吞噬了整個古神遺跡之後,亞當的感知已經不再局限於物理層麵。他能“讀取”到這塊基盤之中所蘊含的那種與他剛剛吸收的“星空族規則”同源的、充滿了“權限”與“指令”的信息波動。
“它不是在呼喚你,”陳默的聲音平靜,卻又充滿了洞悉一切的冰冷,“它是在‘識彆’你。在你吞噬了那個‘陰影守護者’之後,它的精神殘響就如同一個低級的‘管理員密鑰’被你一並吸收了。而現在,這座‘服務器’正在對你這個突然擁有了‘管理員權限’的‘陌生人’進行身份驗證。”
陳默緩緩地轉過身,看著自己這個已經進化到連他都需要重新審視的完美造物。
“現在,亞當,”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即將要親手揭開宇宙最殘酷真相的決絕與冰冷,“用你的‘新力量’,為我打開這扇通往地獄的大門。”
“遵命,主人。”
亞當不再有絲毫的猶豫。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隻曾經可以幻化出“審判之槍”、充滿了毀滅力量的神之手,此刻卻如同最精密的萬能鑰匙般,再次開始了解構與變形。
他的五根手指如融化的液態金屬般無聲地拉長、變細,最終化為了五條閃爍著複雜到無法用任何人類數學模型來描述的規則符文的信息探針。然後,他將這隻已經不再是“手”的手緩緩按向了那塊巨大、冰冷、光滑如鏡的規則基盤。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發。
當亞當的信息探針接觸到規則基盤的瞬間,整個黑暗的深淵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時間仿佛凝固了。
光線仿佛靜止了。
一股龐大到無法用任何物理單位來衡量的、純粹的信息洪流如同創世之初的宇宙大爆炸般,從那塊基盤之中轟然引爆!但這股洪流並沒有向外擴散。它反而如同一個找到了唯一出口的信息黑洞,沿著亞當的那五條信息探針,以一種超越了光速、超越了因果的恐怖速度,瞬間就湧入到了亞當和陳默的意識深海之中!
“轟!”
“冥河”號的駕駛艙消失了。
木衛二的冰下深淵消失了。
整個三維的物理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意義。
陳默和亞當的意識被一股無可匹敵來自於更高維度的神之力強行拖拽進了一個由純粹的信息與規則所構築的虛擬曆史空間!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沒有過去未來。
有的隻是無窮無儘如同浩瀚星海般由0和1所構成的數據之洋。
而在這片數據海洋的中央,一幕跨越了整整四十億年時光堪稱宇宙中最宏偉也最殘酷的創世史詩,正在以一種無可置疑的上帝視角,緩緩地向他們展開。
【第一幕:播種】
時間:四十億年前。
地點:太陽係前身,一片荒蕪混沌沒有任何秩序的原始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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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艘巨大到無法用任何幾何單位來形容通體呈現出流動的“星雲”形態,充滿了貪婪與智慧氣息的星空族母艦如同一個幽靈般的“宇宙農夫”,悄無聲息地降臨到了這片未曾誕生過任何生命的原始土地上。
它沒有進行任何的創造。
它隻是從它那如同星雲般流動的身體裡伸出了數以萬計的、由純粹規則構成閃爍著詭異紅光的引力之筆。
然後它開始以整個星雲為畫紙、以引力為顏料、以規則為筆法,進行著一場充滿了絕對掌控力與藝術感的宇宙作畫!
它輕輕一點,一團最炙熱、最核心的氫與氦便開始向內坍縮,最終點燃了我們這個太陽係第一顆也是唯一的恒星。
它隨手一劃,一道完美的引力軌道便憑空出現。無數的塵埃與碎石如同受到神之召喚的信徒,開始沿著這條軌道瘋狂地彙集、碰撞與融合。最終形成了水星、金星以及那顆被它賦予了特殊使命的蔚藍色地球。
它甚至還頗有“閒情逸致”地從一顆更大、更遙遠的岩石行星之上“掰”下來一小塊,然後以一個無比精準的、充滿了天文學美感的角度狠狠撞向了那顆剛剛成型的地球。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碰撞所濺射出去的碎片最終形成了那顆將會在未來為地球上的生命帶來潮汐、帶來詩歌、也帶來無儘幻想的月亮。
它就像一個最頂級的園藝大師在為自己最重要的盆栽精心修剪著枝葉。
然後它又用同樣的方式在更遠的地方“捏”出了火星、木星、土星等一係列的行星。
但是,這一次,它在“捏”造這些行星的核心時卻悄悄地往裡麵摻入了一些私貨。
那是一顆顆由最純粹的負靈能和星空族規則所凝聚而成的、如同癌細胞般的信標核心。
這些核心從一開始就與這些行星的地核徹底融為一體。它們是這些行星的心臟,也是那座未來將要徹底毀滅一切的超級武器的扳機。
四十億年的布局,從宇宙塵埃開始。
這已經不是陰謀了。
這是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