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主工程甲板的另一側，林凡和他麾下那些劫後餘生的天使戰士們，則在沉默地進行著另一項同樣重要的工作——武器的升級與戰術的重組。
“‘虛空之刃’，這是我們從星空族突擊艦的殘骸上逆向工程出的高頻維度切割武器。它的有效攻擊距離隻有不到五十米，但是卻可以無視大部分常規的能量護盾，直接對艦體結構造成規則層麵的切割傷害。”一個負責武器解析的天使，將一把造型奇特如同由黑色水晶打造而成的短刃遞給了林凡。
林凡接過那把短刃，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蘊含著的那股冰冷而又致命的空間規則之力。他知道，這東西如果運用得當，將成為他們在未來進行近距離接舷戰時最恐怖的殺手鐧。
“將它優先配發給第一、第二突擊小隊。”林凡的聲音平靜而又果決，“同時，讓趙執掌那邊加快對‘蜂群’電磁脈衝導彈的量產。事實證明，在麵對擁有技術優勢的敵人的時候，簡單高效的‘功能性癱瘓’戰術遠比單純的火力覆蓋要有效得多。”
那場與“獨眼”卡拉的血戰，以及與賽倫的最終決戰，雖然讓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也讓他們徹底地清醒了過來。他們不再是那群隻知道依靠技術優勢進行正麵碾壓的“天真”的天使了。他們學會了欺騙，學會了隱忍，學會了用最小的代價去換取最大的勝利。他們正在從一群穿著白色盔甲的“聖騎士”，蛻變成一群真正懂得如何在黑暗森林中生存的冷酷“獵手”。
靈魂的陣痛：方舟社會與最後的守護者
“昆侖號”是一座會移動的城市，一個擁有著一萬人口的微型社會。而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矛盾與衝突。
在巨大的中央生活區，一座模擬了地球小鎮廣場的公共空間裡，一場不大不小的騷亂正在發生。
“憑什麼？！憑什麼我們每天隻能分到兩支營養膏，而那些住在上層區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們卻能享用生態園區裡產出的新鮮蔬菜？！”一個身材高大、曾經是地球聯盟某特種部隊成員的男人，正情緒激動地對著一個負責分發物資的機器人大吼大叫，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同樣麵帶不滿的普通“火種”成員。
“對不起，先生。根據《諾亞方舟能源配給法案》第一修正案第三條，所有從事高強度腦力與體力勞動的‘核心’崗位成員，享有a級物資優先配給權。這是為了保證方舟……”
“去你媽的a級配給權！”那個男人一腳踹翻了物資機器人，紅著眼睛咆哮道，“我們也是‘火種’！我們也放棄了我們的一切才來到這個鬼地方！我們不是二等公民！”
他的咆哮瞬間就點燃了周圍人群那本就因為思鄉與對未來的恐懼而變得極不穩定的情緒。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廣場上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一場小規模的暴動似乎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而又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如同寒冬的北風，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誰給你的膽子，敢在這裡鬨事？”
人群自動地分開了一條道路。林凡，穿著一身沒有任何軍銜標識的黑色作戰服，緩緩地從人群外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二十名同樣沉默不語、眼神銳利如同刀鋒的天使戰士。他們雖然沒有穿戴“聖裁者”殖裝，但那股從屍山血海裡磨礪出來的鐵血煞氣，依舊讓所有被他們目光掃過的人都忍不住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林……林凡指揮官……”那個帶頭鬨事的男人在看到林凡的瞬間，氣焰頓時就矮了半截。他雖然也是軍人出身，但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是一個真正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殺神。
“我再問一遍，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在這裡挑戰‘諾亞方舟’的最高法則？”林凡走到他的麵前，他的身高比那個男人還要矮上一些，但那股強大的氣場卻壓得對方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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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隻是想要一個公平！”那個男人色厲內荏地爭辯道，“我們……”
“公平？”林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嘲諷，“你想要什麼樣的公平？是讓那些正在廢寢忘食地為我們這艘船修複引擎、升級武器的工程師們餓著肚子乾活，然後讓我們所有人在下一次遭遇敵人的時候一起完蛋的公平？還是讓那些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去進行危險的基因實驗、為我們尋找未來生存之路的科學家們因為營養不良而倒在工作台上的公平？”
“你們隻看到了他們盤子裡的新鮮蔬菜，卻沒有看到他們為了換取這些蔬菜而付出的努力與承擔的風險！你們隻知道在這裡抱怨自己的待遇，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為這艘船做些什麼！這，就是你想要的公平嗎？！”
林凡的一番話如同重錘般狠狠地敲打在每一個鬨事者的心上。他們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不管你們以前在地球上是什麼身份，是特種兵、是億萬富翁，還是街頭的流浪漢。在這艘船上，你們隻有一個身份——‘諾亞方舟’的船員！”林凡的聲音變得無比嚴厲，“而船員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各司其職！如果你覺得你的貢獻配得上更好的待遇，那就用你的行動去證明！工程部、科研部、甚至是我們天使軍團的預備役，隨時都歡迎有能力、有擔當的人加入！”
“但是，如果再讓我看到有任何人敢在這裡煽動分裂、挑戰秩序……”林凡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意，“……那麼，我不介意用最‘不公平’的方式，讓他從這艘船上——永遠地消失。”
說完，他不再看那個早已被嚇得麵如土色的男人，轉身對著所有圍觀的群眾朗聲說道：“從今天起，由我天使軍團殘存的所有作戰單位，聯合從‘火種’成員中自願報名的誌願者，共同組建‘諾亞方舟內部安全與秩序維護部’，簡稱‘守護者’部隊。我們的職責隻有一個——守護這艘船上所有人的安全，以及我們賴以生存的最後秩序！任何試圖破壞這份秩序的人，都將是我們‘守護者’的敵人！”
一場即將爆發的內部危機，在林凡那雷厲風行的鐵腕手段之下，被迅速地化解於無形。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在這條漫長而又孤獨的航路上，類似的問題還會不斷地出現。人性的自私、猜忌與脆弱，將是他們除了外部敵人之外，所要麵對的另一個同樣強大也同樣危險的永恒的敵人。
夜深了。
“昆侖號”主艦橋，那張巨大的信息沙盤前，隻剩下單星璿一個人。
她剛剛主持完了第一次“諾亞方舟最高議會”的臨時會議。葉知秋、蘇晴、趙磊、周宇航、林凡……每一個執掌者都向她彙報了各自部門所麵臨的困難與挑戰。能源的缺口、技術的瓶頸、物資的匱乏、人心的浮動……無數的問題如同潮水般向著她這個年輕的代理議長湧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蹩腳的裱糊匠，正在用自己那笨拙的雙手，去修補一艘早已千瘡百孔、隨時都有可能散架的漏水的破船。
她真的能做到嗎？她真的能代替陳默，帶領著這一萬名同胞，在這片黑暗的宇宙中找到那渺茫的希望嗎？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與自我懷疑，如同毒蛇般纏上了她的心臟。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那扇通往艦長休息室的緊閉大門。
她好想去推開那扇門，好想像以前一樣，撲進那個溫暖的懷抱裡，將自己所有的委屈與不安都向他傾訴。但是她不能。她知道，他正在進行著一場比她所麵對的任何問題都更加重要也更加凶險的戰鬥。她不能去打擾他。
她緩緩地走到那巨大的星圖前，看著那代表著他們最終目標的遙遠光點——“十二黃金星宮”。那光點看起來是如此的遙遠，如此的渺茫。
“陳默……”她伸出手指，輕輕地觸摸著那冰冷的星圖，用一種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希望能讓你看到一個……一個值得你托付的家。
她的眼中雖然還殘留著一絲疲憊與迷茫，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在經曆了風雨之後，被磨礪得更加堅韌也更加璀璨的決心。
方舟之內，百廢待興。
而方舟之外，是無儘的黑暗，與那充滿了未知與挑戰的星辰大海。
他們的航行，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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