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狩獵時代,第一百五十二天,清晨之後。
72號錐形數據區域,第四維度,“赫淮斯托斯之爐”礦區戰場,“昆侖號”醫療艙。
金色的神罰餘暉尚未散儘,雷昂率領的黃金艦隊化作複仇的流光消失在深空的儘頭,隻留下這片被打殘了的死亡星域和一艘在風暴中心幸存下來的銀色方舟。
“昆侖號”此刻像一頭在慘烈搏殺後舔舐傷口的巨獸,靜靜懸浮著。艦體表麵那翠綠色的“奧利哈剛蓋亞合金”裝甲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痕,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神之審判的恐怖。艦內的能量讀數已經降至危險的紅線以下,幾乎所有的武器係統都因過載而陷入了強製冷卻。
然而,在這片看似已經塵埃落定的寂靜之中,一場更加凶險也更加無聲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最高醫療艙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葉知秋的眉頭緊鎖。她麵前的全息屏幕上,代表著陳默生命體征的數據流雖然穩定,但其中夾雜著的那些頑固如同金色病毒般的“秩序”規則碎片,卻依舊在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卻不容置疑的姿態,侵蝕著他那屬於第三維度的生命本源。
而在另一個更加堅固由“規則”之力與“物質”壁壘共同構築的特種拘束艙內,伊甸那殘破的身軀正靜靜地躺著。她那美麗的頭顱之上被陳默那隻依舊沾染著血跡的手掌死死按住,億萬道比發絲還要纖細的藍色信息探針如貪婪的藤蔓,正源源不斷地從她的意識核心深處抽取著那些最隱秘也最關鍵的數據。
這是“普羅米修斯”協議的核心——盜火。
盜取那來自於“神”的禁忌火焰。
“坐標……已經傳送給雷昂領袖了。”程宇的聲音因為精神力的過度消耗而顯得有些虛弱,但他那雙總是充滿了跳脫光芒的眼睛此刻卻如同兩顆被點燃的超新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亞當’正在通過伊甸的精神鎖鏈,對‘虛空王座’的內部防禦係統進行逆向的滲透式攻擊!我們……我們正在親手為雷昂大人的‘斬首’行動打開一條通往地獄的秘密通道!”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十二宮的執掌者都感到了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他們,這群來自於第三維度的“凡人”,竟然真的在以一種“神”都無法想象的方式,參與甚至主導著一場神之戰爭的走向!
然而,陳默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
他那雙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黯淡的深邃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腳下這個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美麗的“女王”。他的眼神無比複雜,既有對一件完美“作品”的欣賞,也有一絲對一個可悲“孩子”的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如同最頂級的棋手在看待自己手中那顆即將要決定整個棋局勝負的最關鍵棋子時,所特有的絕對冰冷的理性。
“不……不夠……”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生鏽的金屬在相互摩擦。
“還……遠遠……不夠……”
“什麼?”趙磊那總是如同暴龍般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無法理解的困惑。“老板,這還不夠?!我們已經把賽倫那個雜種的老巢坐標都給扒出來了!雷昂那群‘神仙’現在估計都已經騎到他臉上拉屎了!這難道還不是絕對的勝利嗎?”
“勝利?”
陳默緩緩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充滿了無儘疲憊與一絲冰冷嘲弄的苦澀弧度。
“趙磊,我問你。”
“一個能在‘十二黃金星宮’的眼皮子底下秘密研究‘熵’的規則長達數億年而不被任何人發現的陰謀家。”
“一個能將數以億萬計的狂熱星空族戰士都心甘情願地變成他用來孵化怪物的‘養料’的絕對領袖。”
“一個能創造出‘伊甸’這種連‘神’都感到棘手的完美終極生物兵器的天才科學家。”
“你以為……”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充滿了致命的危險。
“這樣一個將‘混亂’與‘欺騙’都刻進了自己靈魂裡的絕對‘魔鬼’,”
“他的老巢會是那麼容易就被攻破的嗎?”
陳默的話如同一盆最刺骨的冰水,狠狠澆在了所有還沉浸在勝利狂喜之中的執掌者們的頭頂!
他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從他們的脊椎骨緩緩升起。
是啊。
他們都被剛才那場酣暢淋漓的驚天逆轉給衝昏了頭腦。
他們都下意識地忽略了那個從始至終都未曾真正出現在戰場之上最恐怖也最致命的真正的敵人。
賽倫。
他真的會像一隻被堵在了巢穴裡的老鼠般坐以待斃嗎?
不。
絕不可能。
按照他那陰險狡詐、步步為營的性格,他一定還留有後手!一定還準備了一個更加惡毒也更加致命的陷阱!在等待著雷昂和他那支看似氣勢如虹的黃金艦隊一頭撞進去!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程宇的聲音變得無比急促。“雷昂大人他們已經出發了!我們現在根本就聯係不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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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板!”趙磊也急了。“我們總不能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送死吧?!那好歹也算是我們的盟友啊!”
“我當然不會看著他們去送死。”
陳默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那因為極度消耗而幾乎要徹底乾涸的精神識海,在這一刻,再次被他用那鋼鐵般的絕對意誌強行壓榨出了最後一絲、也是最精純的力量!
“因為雷昂和他的艦隊,從一開始就不是這場‘斬首’行動的主力。”
“什麼?!”
所有的人都再次被陳默這充滿了顛覆性的言語給徹底震傻了。
雷昂那支足以踏平一個小型星係的無敵黃金艦隊,竟然……不是主力?!
那麼,誰是?
“是我們。”
陳默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那雙已經不再有任何情感波動絕對理性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腳下那個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的美麗“女王”。
“雷昂和他的艦隊是‘戰錘’。”
“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用最強大最狂暴最不講道理的正麵‘力量’,去狠狠地砸開賽倫那堅固的‘烏龜殼’。”
“而我們……”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充滿了“智慧”與“算計”的弧度。
“是‘匕首’。”
“一把早已塗滿了劇毒隱藏在最深的陰影之中的致命匕首。”
“我們將,在‘戰錘’與‘龜殼’相互碰撞、相互發出最刺耳轟鳴的那一瞬間,從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無聲無息地刺進賽倫那高傲自負的心臟。”
“我……我還是不明白……”程宇的大腦已經徹底陷入了過載狀態。“我們現在船都快廢了,你自己也快死了。我們拿什麼去當‘匕首’?我們甚至都離不開這片該死的戰場!”
“誰說我們要‘去’了?”
陳默笑了。
那笑容之中充滿了讓所有人都感到頭皮發麻的瘋狂自信。
他緩緩地將他那充滿了血汙的臉轉向了拘束艙內那個已經徹底淪為他的“信息”終端的美麗“女王”。
“我們隻需要在這裡耐心等待。”
“等待那個自以為是的下棋人,”
“主動地將他的‘心臟’送到我們這把‘匕首’的麵前來。”
“這……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程宇,”陳默的聲音變得無比飄渺與充滿了誘惑力,“隻要你能為他提供一個他絕對無法拒絕的‘交易’。”
“交易?”
“是的,交易。”
陳默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那最後一絲精純的精神力如同一根無形的絲線,通過“亞當”的信息探針精準地鏈接上了伊甸那破碎的意識核心深處,那條依舊在頑強抵抗著信息入侵與賽倫之間所存在的那唯一的“精神”鎖鏈!
然後,他將自己那充滿了“智慧”與“欺騙”的絕對意誌毫無保留地傳遞了過去!
“賽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