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總過來後,莉莉婭先是姿態閒適地和他閒聊了幾句。
裴若看著時遠天與莉莉婭談笑風生,他臉上甚至帶著她從未見過的、用於社交的淺淡笑意,一股酸澀夾雜著不甘猛地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小聲問身邊的玫瑰:“玫瑰姐,他倆在說啥?”
玫瑰也毫不避諱,壓低聲音,幾乎用氣聲為她實時翻譯。
時總恭敬而疏離地):“殿下。”
莉莉婭慵懶地調侃):“你前女友不辭萬裡來找你,你拒而不見,會不會過於殘忍了一點?”
時總語氣平靜無波):“分手了,分寸感還是要有的。”
莉莉婭仿佛在說一件趣事):“人家非要你給一個交代,你這樣不理不睬,也不是辦法。”
時總聲音淡漠,卻字字如刀):“我給她分手費了,夠她下半輩子無憂。”
最後,莉莉婭誇張地讚歎了一句玫瑰翻譯時都帶點尷尬):“好男人!我很喜歡!像你這樣有擔當的男人,不多。”
“嗬嗬。”聽到這裡,裴若直接氣笑了,笑聲乾澀而刺耳。沒想到,在國外還能看見這麼離譜的彩虹屁在天上飛呢。
不過,他此刻的樣子,滿臉的理所當然和正義凜然。他給她錢了。一筆足夠買斷他們所有過往的巨款。那她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質問他?
哈哈哈……她心裡在瘋狂大笑,原來那些所謂的會和她結婚,說什麼愛她,全都是吹牛皮呢~
明明就是一場用錢交換來的感情遊戲,隻有她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在這裡執著個什麼勁?執著那一文不值的蛇皮嗎?
一股熱血直衝頭頂,裴若開始不管不顧地發瘋了。
她扯著嗓子,也忘了這是什麼龍潭虎穴,什麼公主殿下,尖銳的聲音劃破了馬場略顯凝滯的空氣:
“時遠天!你記住!你今天這樣對我!”
“我也會忘了你!然後愛上彆人!比你更好的人!”
“是我錯了!早在之前分手時,我就應該明白!我們回不去了!”
“我要和你恩斷義絕!”
連著幾句嘶吼輸出,她用儘了全身力氣,胸口劇烈起伏。
莉莉婭聽完翻譯後,匪夷所思地挑了挑眉,看著眼前這個情緒失控的東方女孩。而時遠天,隻是麵無表情地、慢條斯理地扯下了手上的皮手套,立馬有隨從恭敬地上前接過。
隨後,他邁步走到裴若身前,眼神淩厲如鷹隼,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居高臨下地警告她,聲音不大,卻冰冷刺骨: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趕緊走!”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絕對的命令口吻。
他眼裡的冷漠和疏離,與記憶中那個溫柔深情的他判若兩人。
愛與不愛的區彆,竟如此殘忍。愛時,她仿佛是落在心上的白月光,是烙印在胸口的朱砂痣。不愛時,她在對方眼裡,恐怕連路邊的一坨狗屎都不如。
裴若在心裡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句。然後,她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瞪著時遠天,齜牙咧嘴,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如果不是旁邊那些守衛手裡端著能讓人瞬間變成篩子的ak47,她真想和他魚死網破。
但現實是,魚不會死,網也不會破,隻有她會被打成篩子。
保命要緊!為了一個臭男人,把命丟在這異國他鄉,太不值當了!
這一刻,她慫了。但她那張嘴,依然倔強地堅挺著。
她猛地抬起頭,用儘最後一絲勇氣,惡狠狠地回應道:
“渣男!祝你以後出門被蛇咬,走路被狗追!找個老婆滿臉痘!她出軌給你戴綠帽!你樂不思蜀卻不得幸福!”
聽這裡,連一旁緊張萬分的玫瑰都差點沒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她眼裡,裴若這個小姑娘還真是,用著最稚嫩的語氣,說著她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偏偏就是讓人……恨不起來,隻覺得心酸。
時遠天顯然沒有興趣和裴若進行這種無意義的鬼扯,他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旁邊的保鏢,命令道:“送她去機場!”
很快,便有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上前,一左一右再次架起裴若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拖著她往外走。
“放開我!”
“你們放開我!”
裴若掙紮著,兩隻腳胡亂地向前踢蹬,身體拚命扭動,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掉那鐵鉗般的力量!她隻能徒勞地大喊大鬨,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但無人理會她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