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謝岐他……”雲瑾剛想說他物理很好，就看見謝岐端著果汁過來，狠狠瞪了他媽媽一眼，那眼神像在說“你少說兩句”。
謝母笑得更歡了，把剝好的橘子塞給雲瑾：“你彆聽他的，這孩子就是嘴硬。以後補課你可得嚴點，他要是敢偷懶，你就告訴阿姨，阿姨收拾他！”
謝岐把果汁往雲瑾麵前一放，拉起她就往樓梯走：“媽你彆瞎聊了，我們上樓補課。”
“哎哎，曲奇帶著啊！”謝母在後麵喊，“小岐房間有小冰箱，裡麵有冰可樂！”
直到關上房門，謝岐才鬆了口氣，背靠著門板閉了閉眼：“我媽……她就是太熱情了。”
雲瑾看著他泛紅的耳根，覺得剛才那個被母親調侃得手足無措的少年，比平時那個凶巴巴的樣子可愛多了。她指了指書桌上的試卷：“我們開始吧？”
謝岐的房間和樓下的精致截然不同。書桌上堆著半人高的習題冊，靠窗的位置放著把木吉他，琴弦上還纏著根藍色的撥片。他沒去搬坐墊，反而把電競椅往她身邊挪了挪，自己拖了把折疊椅坐下，膝蓋幾乎貼著她的椅邊：“這樣聽得清。”
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照進來，落在攤開的英語試卷上。雲瑾講題時，發梢偶爾會隨著低頭的動作垂下來，掃過謝岐的手背，像羽毛輕輕搔過，他攥著筆的手指就會猛地收緊。謝岐聽得格外認真，目光卻總在她咬著下唇思考的側臉停留——她的睫毛很長，陽光穿過時能看見細細的絨毛，連帶著那些枯燥的語法，都變得生動起來。
“這裡，”雲瑾的指尖點在完形填空的選項上，聲音放得很輕，“這個情態動詞的用法，你看語境……”
她說話時，氣息帶著點淡淡的草莓味，拂過謝岐的耳畔。他的心跳突然亂了節拍，鬼使神差地偏過頭，鼻尖差點碰到她的耳廓。
雲瑾像是察覺到什麼，突然抬起頭，兩人的目光撞個正著，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裡的自己。他正盯著自己的助聽器，眼神有點複雜。
空氣瞬間凝固了。
謝岐先慌了神，猛地往後退，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手忙腳亂地去翻試卷，耳朵紅得快要燒起來：“我、我再看看這題。”
雲瑾的臉頰也熱了，低下頭假裝整理筆記，指尖卻在紙頁上劃出淩亂的痕跡。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變得響亮，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緊緊挨著，像黏在一起的糖。
後來雲瑾才知道，他那天回去查了很久的聽障康複知識，甚至匿名在論壇上發帖：“怎樣跟聽力不好的女生相處才不會讓她覺得被冒犯？”
“這個單詞的時態……”雲瑾的筆尖剛點到試卷上，就聽見樓下傳來謝母的聲音：“小岐！雲瑾！下來吃西瓜啦！”
謝岐像是得了特赦，幾乎是彈起來的：“走、走吧。”
客廳裡，謝母正把冰鎮西瓜往盤子裡裝，看見他們下來就招手：“快來快來，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甜得很。”她挑了塊最大的遞給雲瑾，“多吃點，看你瘦的。”
謝岐剛咬了口西瓜，就聽見他媽又說：“雲瑾啊，你家住哪？下次讓小岐騎車送你，這孩子彆的不行，騎車還是穩當的。”
“媽！”謝岐差點被西瓜籽嗆到。
“你看你，又急。”謝母白了他一眼，繼續跟雲瑾說，“阿姨看你這孩子就喜歡，又文靜又聰明，比我們家小岐強多了。以後常來玩啊，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雲瑾被她誇得臉頰發燙，點了點頭：“謝謝阿姨。”
補完課離開時，謝岐送她到門口，手裡攥著個牛皮紙包，遞過來時指尖在她手心裡蹭了蹭：“我媽烤的曲奇，你……路上吃。”
雲瑾接過來，包著餅乾的紙有點薄，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來。她剛想說謝謝，就聽見謝岐的聲音悶悶地響起：“下周……還來嗎？”
晚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泛紅的耳根。雲瑾看著他眼裡藏不住的期待，輕輕“嗯”了一聲。
摩托車駛過梧桐道時，雲瑾低頭聞了聞手裡的曲奇，黃油香裡混著點少年身上的薄荷味。她悄悄抬眼，看見謝岐握著車把的手緊了緊，喉結滾動著，像是有話想說。
晚風吹起她的發梢，拂過他的後頸，謝岐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車速卻慢了半拍。雲瑾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把臉悄悄往他後背貼了貼，聞到他白t恤上淡淡的陽光味，像浸了蜜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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