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的清晨,天剛蒙蒙亮,考點門口的馬路就已經被家長們占據了大半。
穿旗袍的媽媽們格外惹眼,絳紅、墨綠、寶藍的綢緞在晨光裡泛著柔和的光,有人手裡還攥著串向日葵,說是“旗開得勝”“一舉奪魁”。穿紅色t恤的爸爸們則大多站在稍遠些的地方,有的在給孩子最後的文具袋做檢查,指尖捏著準考證反複確認姓名,有的隻是沉默地拍著孩子的背,喉嚨動了動,最終隻說得出一句“彆緊張”。
傅南的媽媽特意燙了頭發,手裡拎著個保溫桶,臨進考場前非要塞給許知夏兩個茶葉蛋:“知夏啊,阿姨煮的,吃了考滿分!”許知夏笑著接過來,指尖碰到蛋殼的溫度,瞥見傅南被他媽媽按著頭整理衣領,耳朵紅得快要滴血。
林鑫然的爸爸穿著件印著“加油”的文化衫,正和幾個相熟的家長聊得熱鬨,嗓門洪亮:“我家這小子,昨晚還在看球賽,我說他兩句,他說‘爸你放心,我腦子裡有戰術’!”周圍的家長都笑起來,笑聲裡藏著點同病相憐的釋然。
雲瑾的媽媽眼圈紅紅的,拉著她的手不肯放,謝岐站在旁邊,忽然從書包裡掏出個小小的平安符,遞到雲瑾手裡:“我奶奶求的,說很靈。”雲瑾捏著那方小小的黃紙包,感覺手心微微發燙,抬眼時正好撞上謝岐的目光,他眼裡的篤定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警戒線外的人越聚越多,有家長舉著手機錄像,鏡頭追著自家孩子的背影,直到那抹藍白色校服消失在教學樓門口;有媽媽偷偷抹眼淚,被旁邊的人拍著肩膀勸:“放寬心,孩子們都準備好了”;還有幾個家長自發組織起來,站成一排,等最後一個學生走進考場,才齊聲喊了句“加油”,聲音不算大,卻在安靜的清晨裡傳得很遠。
校門緩緩關上的那一刻,原本喧鬨的人群忽然靜了幾秒。風從街對麵吹過來,帶著早點攤飄來的豆漿香,穿旗袍的媽媽們收起了向日葵,開始互相打聽中午要做什麼菜;穿紅t恤的爸爸們掏出煙盒,又想起這裡不能抽煙,隻好重新塞回去,轉而聊起了下午的天氣。
考點門口的樹蔭下,漸漸排開了一排小馬紮。家長們守在警戒線外,像守著一片看不見的戰場。陽光慢慢爬高,落在他們鬢角的白發上,落在焦灼又期待的眼神裡,落在那些攥緊又鬆開的手心裡——他們的戰場,從來都和門內的孩子,緊緊連在一起。
臨近中午,太陽爬到頭頂,空氣裡漸漸浮起燥熱。考點對麵的早餐攤早就收了,換成幾個賣冰鎮礦泉水的小販,塑料筐裡的瓶子被曬得發燙,卻還是被家長們一瓶瓶買走,攥在手裡舍不得喝。
有個穿米色連衣裙的媽媽,從早上就沒怎麼動過,腳邊放著個折疊凳,卻一直站在樹蔭最邊緣的地方——那裡能勉強看到教學樓二樓的一個窗口,據說是考場所在的位置。她手裡的紙巾換了一張又一張,把額角的汗擦了又擦,眼神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死死釘在那扇緊閉的窗戶上。
林鑫然的爸爸不知從哪兒摸出副撲克牌,正和幾個家長湊在一塊兒“鬥地主”,嘴裡喊著“順子”“炸彈”,眼睛卻總往校門的方向瞟。有次出牌時手滑,牌撒了一地,他彎腰去撿,嘴裡嘟囔著:“這手,怎麼還抖上了。”旁邊的家長笑著打圓場:“緊張啥,咱們比孩子還慌。”
傅南媽媽拉著許知夏的媽媽坐在花壇邊,兩個女人從孩子幼兒園聊到高三,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剛才進考場的樣子。“你家知夏多穩啊,”傅南媽媽歎口氣,“我們家那小子,進門前還跟我擠眼睛,我看他那心根本沒在考試上。”許知夏媽媽笑著推她一把:“孩子們心裡有數,咱們在這兒瞎操心。”話雖這麼說,兩人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往校門裡探。
謝岐的奶奶也來了,拄著拐杖站在謝岐媽媽身邊,手裡捏著串佛珠,嘴裡念念有詞。看見雲瑾媽媽,老人家顫巍巍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說:“姑娘放寬心,倆孩子都是好樣的,準能考上。”雲瑾媽媽點點頭,眼眶又熱了,她早上特意穿了件雲瑾喜歡的碎花襯衫,想著孩子出來時能第一眼看到。
突然有家長抬手看表,人群裡起了點小小的騷動。“快了吧?還有半小時就結束了。”“不知道第一門考得怎麼樣……”“彆瞎猜,等孩子出來再說。”議論聲嗡嗡地響,像一群被曬得焦躁的蜜蜂。
有輛警車慢慢從路邊駛過,車頂的燈沒亮,車速慢得像怕驚擾了什麼。賣水的小販趁機吆喝起來:“冰鎮水!給孩子帶一瓶!”立刻有家長圍上去,瓶身上的水珠沾在手指上,涼絲絲的,卻壓不住心裡的熱。
陽光把地麵曬得發白,家長們的影子縮成小小的一團,擠在警戒線外的空地上。有人從包裡掏出麵包,咬了兩口就放下了;有人反複看著手機裡的天氣預報,擔心下午會下雨;還有人乾脆走到馬路對麵,隔著一條街望著校門,仿佛這樣就能離裡麵的孩子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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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樓的鈴聲還沒響,但空氣裡的期待已經快要溢出來了。每個家長的臉上都寫著同一句話:等孩子出來,一定要笑著說“辛苦了”。
最後一門的鈴聲響起時,天色已經有些發暗。家長們像是提前收到了信號,原本散落在各處的人群忽然往校門方向湧了湧,又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互相提醒著“慢點,彆擠著孩子”。
穿旗袍的媽媽們裙擺上沾了些灰塵,向日葵的花瓣也蔫了大半,卻依舊舉在手裡,眼神在湧出的學生潮裡急切地掃來掃去。有個爸爸舉著寫著名字的紙牌,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紙牌邊角卷了起來,他卻死死攥著,生怕孩子看不見。
林鑫然是被幾個男生簇擁著跑出來的,離著老遠就衝他爸揮胳膊:“爸!我全寫完了!”他爸手裡的礦泉水“啪”地掉在地上,彎腰去撿時差點絆倒,笑著罵了句“臭小子”,聲音卻抖得厲害。
傅南和許知夏走得慢,兩人並排著,手裡都捏著空了的筆袋。傅南媽媽剛要上前,就被許知夏媽媽拉住了:“讓孩子們說說話。”遠遠看見傅南不知說了句什麼,許知夏抬手捶了他一下,臉上卻帶著笑,夕陽的光落在兩人發梢,像鍍了層金。
人群裡,謝奶奶眯著眼睛在攢動的身影中辨認著,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蘇曼琪。小姑娘背著書包,頭發用皮筋鬆鬆挽著,額角還帶著點薄汗,正低頭和同學說著什麼,側臉在暮色裡顯得格外清亮,看起來比以前乖多了。
“曼琪!”謝奶奶揚聲喊了一句,拄著拐杖往前挪了兩步。
蘇曼琪聞聲抬頭,看見是她,眼睛立刻亮了,快步走過來:“謝奶奶,您在等謝岐啊?”
“等他,估計快出來了。”謝奶奶拉過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暖烘烘的。這孩子她是看著長大的,眉眼溫順,性子有些嬌氣,從前總愛跟著謝岐身後“小岐哥”“小岐哥”地喊,那點心思,老人早就看在眼裡。可感情的事從來勉強不得,自家孫子心裡裝著誰,她這雙老眼瞧得明明白白。此刻握著曼琪的手,謝奶奶心裡歎口氣,隻說了句:“好孩子,辛苦啦。”
蘇曼琪倒是笑了,眼裡沒有半分委屈,反而透著股輕快:“不辛苦,奶奶。我考得挺好的,感覺發揮得比平時還好呢。”她頓了頓,瞥見不遠處謝岐和雲瑾並肩走來的身影,語氣更輕鬆了,“總算考完啦,接下來可以好好歇歇,想想去哪兒玩了。”
謝奶奶看著她眼裡坦蕩的笑意,忽然放了心。這孩子是真的釋懷了,沒有鑽牛角尖,也沒有自怨自艾,反倒把日子過得清亮亮的。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滿臉慈祥:“好,好,考得好就行。”
“哎,謝謝奶奶!”蘇曼琪脆生生應著,揮揮手和她道彆,轉身朝著自己爸媽的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筆直,像株迎著晚風舒展枝葉的小樹。
謝岐背著兩個書包走在前麵,雲瑾跟在他旁邊,手裡捏著那個平安符。謝岐的奶奶拄著拐杖迎上去,摸了摸雲瑾的臉:“累壞了吧?奶奶燉了湯。”謝岐把雲瑾的書包往自己肩上挪了挪,低聲說:“先去江邊吧,他們在那兒等。”
校門口漸漸空了,家長們三三兩兩地往回走,有人把蔫掉的向日葵扔進垃圾桶,有人掏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出來了,看著挺好的……”聲音裡的緊繃終於鬆了下來,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有個媽媽邊走邊給孩子扇著風,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早上給你煮的雞蛋,忘了讓你吃。”孩子接過扇子,往她手裡塞了顆糖:“媽,你嘗嘗,同學給的,甜的。”
暮色漫上來時,考點門口隻剩下幾個收拾東西的環衛工,地上散落著幾張宣傳單和礦泉水瓶,風一吹,打著旋兒滾遠了。而江堤的方向,隱約傳來年輕人的笑聲,混著汽水開瓶的“啵”聲,像一串被放飛的氣球,在晚風中越飛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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