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烈快步回到自己的氈房,剛掀開門簾,等候在裡麵的隨從阿古拉便迎了上來。阿古拉是他從小一同長大的親信,此刻見他衣擺沾著水汽,赤發還帶著濕意,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卻還是恭敬地躬身問道:“王子,您去公主氈房一趟,可有發現她哪裡不對勁?白日裡您讓屬下查她的行蹤,屬下還沒來得及回話……”
北烈走到桌邊坐下,拿起酒壺倒了杯冷酒,仰頭飲下時,喉結滾動,方才那個吻的觸感又不受控地翻湧上來——軟得像暖閣裡的溫水,卻又帶著勾人的烈,讓他至今心頭發燙。
他指尖敲了敲杯壁,壓下眼底的異樣,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她的言行舉止沒什麼破綻,隻是……心思比表麵看著深。你繼續盯著,有任何異常,立刻稟報。”
“是。”阿古拉應下,卻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隻是屬下不解,您之前說大王子的動作若不危及部落,便暫不插手,怎麼這次白駝部落的事,您不僅提前派人接應公主,還主動幫她拆穿大王子的計謀?這公主……值得您這麼費心嗎?”
北烈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琥珀色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他想起暖閣裡她主動吻上來的模樣和她眼底藏著的韌勁,他緩緩放下酒杯,語氣聽不出情緒:“她是南國送來的公主,更是未來的二王子妃。護她,既是守兩族的和平,也是守住王庭的規矩。至於大兄……他動了部落的水源,本就該管。”
這番話看似冠冕堂皇,隻有北烈自己知道,方才在暖閣裡那瞬間的慌亂,早已讓“規矩”之外,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阿古拉見他不願多談,便不再追問,躬身退了出去:“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人盯著。”
氈房裡隻剩北烈一人,他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液,倒映出自己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灼熱。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無奈地輕嗤一聲——明日便是成婚之日,他竟先被這南國公主攪亂了心神,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淡了。
天還沒亮透,王庭的氈房群落就被駝鈴聲裹住了。淡青色的晨光剛漫過鎏金頂大氈房的尖頂,雲瑾所住的氈房裡,已亮起了暖黃的燭火。
青禾拿著一把嵌著銀紋的北漠木梳,正小心翼翼地梳理雲瑾的長發——按照北漠婚俗,新娘的發辮要編得緊實又精巧,每一縷發絲都得裹著祝福的意頭,再綴上瑪瑙與綠鬆石串成的飾鏈,走起來要能晃出細碎的響。
“公主,您看這鬆石的顏色,跟您的嫁衣多配。”青禾把一串打磨得圓潤的綠鬆石飾鏈繞在發間,指尖輕輕撥弄著,聲音裡卻藏著幾分心疼,“隻是委屈您了。在南國宮裡,您用的都是金梳玉簪,發間綴的是東珠與珊瑚,如今到了這沙漠裡,隻能用這些銀飾鬆石……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雲瑾正對著銅鏡,看著鏡中穿北漠嫁衣的自己。那嫁衣是正紅色的,領口與袖口繡著銀線狼紋,狼眼處綴著細小的紅寶石,走動時像有活物在衣上躍動——與南國公主常穿的繡著纏枝蓮的柔媚衣裙截然不同,卻透著一股草原特有的熱烈鮮活。
她抬手碰了碰發間的綠鬆石,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隨即輕輕搖搖頭,聲音平靜卻堅定:“青禾,你忘了我臨行前說的話?我是南國公主,和親不是來享清福的,是為了讓北漠與南國的邊境,少些戰亂,多些安穩。比起邊境百姓能安穩種地、放牧,這點首飾上的差異,算不得委屈。”
青禾聽著,眼眶微微發紅,手裡的動作卻更細致了。她將雲瑾的長發分成三股,先編出緊實的麻花辮,再將瑪瑙飾鏈順著辮紋纏進去,每纏一圈就打個小巧的結,防止滑落。
不多時,兩條粗長的發辮就垂在雲瑾肩頭,發間的瑪瑙與綠鬆石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晃動,映著燭火泛著細碎的光,倒比南國的金玉多了幾分野趣。
“公主,迎親的隊伍來了!”氈房外突然傳來侍女的通報聲,帶著抑製不住的歡喜。青禾連忙放下梳子,幫雲瑾理了理嫁衣的裙擺,又將一塊繡著並蒂蓮的紅帕子遞到她手中——這是南國的習俗,她特意帶來的,想在北漠的婚儀裡,留一點家鄉的痕跡。
雲瑾握著紅帕子起身,由青禾攙扶著走到氈房門口。剛掀開簾子,一陣帶著青草氣息的風就吹了進來,混著駝鈴聲與歡笑聲,讓她瞬間看清了門外的景象:北烈穿著一身繡滿金色狼紋的紅袍,赤發上束著一根同色的紅綢帶,腰間掛著北漠可汗親賜的銀柄彎刀,刀鞘上刻著“守護”二字。他騎在一頭雪白的駱駝上,身後跟著數十名同樣騎著白駝的護衛,每頭駝背上都載著滿滿的嫁妝——有整張的黑狐裘、雕著花紋的銀器、裝著漠北特產草藥的錦盒,還有幾壇封著紅泥的陳釀駝奶酒,皆是北漠最貴重的物件。
見雲瑾出來,北烈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得像草原上的狼。他走到雲瑾麵前,按照北漠的婚俗,雙手捧著一碗盛滿駝奶酒的銀碗,遞到她麵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晨光落在他的琥珀色眸子裡,映著雲瑾的身影,語氣比平日溫和了許多:“公主,喝了這碗酒,往後你便是我北烈的妻子。我北漠男兒說話算話,定護你在王庭長長久久,不受半點欺負。”
雲瑾看著碗中澄澈的酒液,想起臨行前父皇說的“以己之身,換兩族安寧”,又抬眼看向北烈認真的眼神,便接過銀碗,仰頭一飲而儘。
駝奶酒的醇厚在口中散開,帶著淡淡的甜,沒有烈酒的灼喉,卻像一股暖流淌進心裡。她將空碗遞還回去,北烈順勢牽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帶著常年握刀的薄繭,卻很穩,輕輕一拉就將她扶上了身邊的白駝。
迎親的隊伍緩緩出發了。駝鈴聲“叮鈴叮鈴”地響著,護衛們高聲唱著北漠的祝婚歌,歌詞裡滿是對新人的祝福與對和平的期盼。隊伍沿著王庭的主乾道往鎏金頂大氈房走,沿途的部落族人都穿著節日的盛裝,老人穿著繡著傳統花紋的皮袍,孩童手裡舉著鮮花,姑娘們則捧著潔白的哈達,將道路兩旁圍得滿滿當當。
見隊伍過來,眾人紛紛將哈達拋向雲瑾與北烈,口中高聲喊著:“祝二王子與公主永結同心!祝北漠南國永世太平!”
雲瑾坐在駝背上,伸手接住一條飄來的哈達——哈達上還帶著草原清晨的涼意,繡著細小的祥雲紋。她看著周圍一張張熱情的笑臉,忽然覺得,這陌生的沙漠,似乎也沒那麼難適應。
到了鎏金頂大氈房外,北烈先翻身下駝,再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雲瑾從駝背上抱了下來。按照北漠的習俗,新郎要抱著新娘踏入主氈房,寓意著往後的日子裡,要護著新娘,不讓她受半點磕碰,哪怕是腳下的石子也不能讓她踩。
雲瑾被他抱在懷裡,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氣,混著陽光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微微低頭,臉頰泛起淺紅。
大氈房內早已布置妥當。正中央鋪著一張巨大的羊毛毯,上麵繡著狼與鹿的圖案——狼是北漠的圖騰,鹿則象征著南國的祥和,兩種圖案纏繞在一起,恰好應了兩族聯姻的意頭。
可汗坐在主位上,穿著一身鑲金邊的黑色皮袍,臉上滿是笑意;大巫則手持經幡,站在氈房中央,身上的法衣繡著複雜的符文,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北烈抱著雲瑾走到氈房中央,才緩緩將她放下。大巫走上前,先將兩條潔白的哈達分彆係在他們手腕上,再從身邊的銅盤裡端起一碗混合了奶與蜜的酒,遞到他們麵前,用帶著沙啞的聲音念起祈福的咒語:“長生天在上,草原為證。飲下此酒,永結同心;係上哈達,白首不離。願兩族如狼與鹿,共生共榮;願新人如日月,相守相伴。”
北烈端起酒碗,先遞到雲瑾唇邊。雲瑾看著他輕輕飲了一口——奶的醇厚與蜜的清甜混在一起,比方才的駝奶酒更添了幾分甜意。隨後北烈仰頭,將碗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兩人手腕上的哈達隨著動作輕輕纏繞在一起,在燭火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
周圍的部落首領與族人紛紛起身,舉起手中的酒碗,高聲歡呼起來。大王子坐在角落,臉上雖掛著笑,眼底卻藏著不甘;三王子北嶼最是熱鬨,舉著酒碗跑到兩人麵前,大聲說:“二兄!嫂子!我敬你們一碗!祝你們早生貴子,往後我也好有個小侄兒陪我騎馬!”
雲瑾被他逗得笑了出來,剛要說話,卻無意間瞥見氈房門口站著的一道身影。那是個穿著綠色皮袍的北漠姑娘,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梳著北漠姑娘常見的高辮,發間綴著幾顆黑色的瑪瑙,腰間掛著一把小巧的彎刀。她身材高挑,眉眼間帶著一股不服輸的英氣,正盯著自己,眼底滿是不甘與審視,像是要把她從頭發到鞋子都看個遍。
姑娘身邊的小丫鬟也跟著打量雲瑾,湊到她耳邊小聲說:“烏蘭姑娘,您看她,細皮嫩肉的,穿著嫁衣都顯得柔弱弱的,連騎馬都要二王子抱下來,哪裡比得上您?您可是咱們北漠最會騎馬射箭的姑娘,上次部落比試,您還贏了好幾個男兒呢!”
被稱作“烏蘭”的姑娘沒說話,隻是握著腰間彎刀的手緊了緊。她看著雲瑾與北烈站在一起的模樣,想起自己從第一次見到北烈就喜歡他,總想著要嫁給他,做他的王妃,跟他一起騎馬馳騁在草原上。
可如今,北烈卻娶了個從中原來的公主,一個連草原的風都未必受得住的女子。她深吸一口氣,眼底的不甘變成了幾分倔強,對著身邊的丫鬟低聲說:“柔弱不柔弱,不是看表麵的。過兩天王庭有圍獵,我要跟她比一場——比騎馬,比射箭,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配不配做二王子妃。”
丫鬟連忙點頭:“對!到時候讓她知道,咱們北漠的王妃,可不是隻會穿漂亮嫁衣的!”
氈房內的歡笑聲還在繼續,沒人注意到門口的這一幕。北烈正握著雲瑾的手,跟部落首領們敬酒,感受到她指尖的微涼,還以為她是緊張,悄悄用掌心裹住她的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雲瑾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心頭一暖,輕輕點了點頭。她還不知道,一場針對她的比試,已在不遠處悄然醞釀;而她在北漠的生活,除了婚禮的熱鬨與和平的期盼,還藏著許多未曾預料的挑戰。
婚禮的儀式還在繼續。按照北漠習俗,新人要共同切下一塊烤得金黃的羊腿,分給在場的老人與孩童,寓意著分享幸福、傳承祝福。
北烈握著雲瑾的手,一起拿起銀刀,將羊腿切成小塊。雲瑾的動作有些生疏,北烈便輕輕帶著她的手,慢慢切著,兩人的身影在燭火下挨得極近,像一幅溫馨的畫。
分到羊腿的老人笑得合不攏嘴,對著他們連連點頭:“好!好!二王子與公主真是般配!有你們在,咱們北漠與南國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孩童們則圍著他們,嘰嘰喳喳地要糖吃——那些糖是青禾從南國帶來的,用紅紙包著,甜得像蜜。雲瑾笑著把糖分給孩子們,看著他們蹦蹦跳跳地跑開,眼底滿是溫柔。
直到夕陽西下,婚禮的宴席才漸漸散去。北烈牽著雲瑾的手,將她送回為他們準備的新氈房。新氈房裡布置得很精致,牆上掛著北漠的狼皮掛毯,桌上擺著南國的青瓷花瓶,瓶裡插著新鮮的沙棘花,既有北漠的粗獷,又有南國的雅致。
“今日累了吧?”北烈幫她摘下發間的鬆石飾鏈,“先歇息會兒,晚些時候我讓人把膳食送過來。”
雲瑾點點頭,坐在鋪著羊毛毯的床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想起白天氈房門口那個叫烏蘭的姑娘,想起她眼底的不甘,又想起北烈此刻的溫柔,心裡忽然有些複雜。她知道,在這北漠王庭,她的日子不會一直這麼平靜,但隻要能守住兩族的和平,隻要北烈的承諾還算數,她就有勇氣走下去。
而此刻,氈房外的草原上,烏蘭正騎著馬,手裡拉著弓箭,對著遠處的靶子一箭射去。箭簇精準地射中靶心,她卻沒露出笑容,隻是看著新氈房的方向,眼底滿是倔強:“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知道,誰才配留在二王子身邊。”
夜色漸濃,王庭的駝鈴聲漸漸平息,隻有新氈房裡的燭火,還亮著溫暖的光,映著兩個即將相守的人,也映著草原上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心事與挑戰。
喜歡快穿之主神大人你彆跑請大家收藏:()快穿之主神大人你彆跑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