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踉蹌著衝進獵團營地的木屋,反手扣上木門,後背抵著門板重重喘息,胸口劇烈起伏,連帶著腰間懸掛的銀質箭囊都在微微晃動。空氣中彌漫的鬆木與火藥味,終於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
“宿主,你剛才那速度……快得像一陣風!”腦海裡傳來小七驚咋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剛才在黑鴉山脈邊緣,那縷暗紅色的血霧剛冒頭,你轉身就跑,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雲瑾抬手抹了把額角的薄汗,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聲音還帶著幾分喘息:“打不過,難道還跑不過?那血霧裡的氣息太詭異了,比之前遭遇的高階吸血鬼還要壓迫,不跑等著被當成血奴抓回去?”
話音剛落,木屋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隨即門被輕輕敲響。“小瑾,你在裡麵嗎?”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帶著幾分關切。
雲瑾定了定神,拉開木門,門外站著的是獵團裡負責物資調度的林舟,手裡還拿著一個布包。見雲瑾臉色蒼白,額發被汗水打濕,林舟皺了皺眉:“你這是去哪了?臉色怎麼這麼差,看起來累得不行。”
“沒什麼,就是去黑鴉山脈外圍轉了轉,想看看能不能提前摸清吸血鬼的蹤跡。”雲瑾擺了擺手,避開他探究的目光,側身讓他進屋,“怎麼突然找我?”
林舟將布包放在桌上,從裡麵拿出一張折疊的信紙:“團長剛從總部回來,說原定明天潛入伊萊克氏族古堡的任務要延後。他特意讓我轉告你,最近黑鴉山脈那邊動靜不對勁,讓你彆再獨自貿然行動,尤其是不要靠近山脈深處。”
雲瑾接過信紙,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紙張。她心裡清楚,團長這話並非多餘——她在獵團裡向來獨來獨往,不愛和人結伴,出任務時也總習慣自己往前衝,確實讓不少人操心,隻是在這獵團裡,她始終沒什麼能說上話的朋友。
“團長還說,”林舟頓了頓,他看著雲瑾略顯疏離的側臉,補充道,“最近狼族和狼人那邊好像有摩擦,銀月獵團暫時不想被卷進去,等局勢明朗些再動手。你先可以回學校了。”
雲瑾抬眸看向林舟,對方眼裡帶著真誠的善意,沒有絲毫敷衍。她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好。”
林舟離開後,雲瑾在木屋中靜坐片刻。指尖摩挲著箭囊上冰涼的銀紋,黑鴉山脈那縷暗紅色血霧帶來的壓迫感仍未完全消散。
她簡單收拾了行李,將弓箭拆解後藏進特製的背包夾層,趁著獵團營地尚未熱鬨起來,悄然踏上了返回學校的路。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給校園鍍上了一層暖金色。雲瑾剛走到宿舍樓下,就被一個輕快的身影攔住。“雲瑾!你可算回來了!”蘇曉曉紮著俏皮的丸子頭,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手裡還提著一條綴滿碎鑽的淺藍色禮裙,“忘了告訴你,今晚學院在大禮堂辦假麵舞會,慶祝新生入學滿月,整個年級的人都要去!你快上樓換衣服,我等你一起!”
雲瑾看著蘇曉曉眼裡的期待,到了嘴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獵團的任務暫時延後,團長也讓她暫時回歸校園生活,或許,真該像個普通大學生一樣,體驗一次這樣的熱鬨。
她點了點頭,接過蘇曉曉遞來的備用麵具——那是一個半遮麵的銀色假麵,邊緣雕刻著細密的藤蔓花紋,和她箭囊上的紋路有些相似。
半小時後,雲瑾換了一身簡約的黑色長裙,裙擺到膝蓋上方,方便行動。她沒有像其他女生那樣精心打扮,隻是簡單地將長發束成低馬尾,戴上銀色假麵,便跟著蘇曉曉往大禮堂走去。
剛走到禮堂門口,喧鬨的音樂和歡聲笑語就撲麵而來。禮堂內被布置得流光溢彩,彩色的燈帶纏繞在羅馬柱上,天花板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芒。穿著各式各樣禮裙和西裝的學生們穿梭其間,手裡端著香檳或果汁,臉上戴著形態各異的假麵,看不清真實麵容,卻更添了幾分朦朧的氛圍感。
“哇,好熱鬨!”蘇曉曉興奮地拉著雲瑾往裡走,目光在人群中不斷掃視,“聽說今晚還有樂隊表演,咱們先去那邊拿點吃的!”
雲瑾跟在她身後,目光卻不自覺地警惕起來。長期在獵團執行任務的習慣,讓她對周圍的氣息格外敏感。禮堂裡彌漫著香水、甜品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大多是鮮活的、帶著青春氣息的人類氣息,但在這些氣息中,卻夾雜著一絲極淡的、帶著野性的腥甜感——那是高階狼人身上特有的氣息,如同曠野裡未散的晨霧,藏著原始的力量,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危險。
她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掃過。假麵掩蓋了每個人的表情,很難分辨出氣息的來源。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了,雲瑾暗自想著,畢竟這裡是學校,不是黑鴉山脈,狼人應該不會貿然出現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
“雲瑾,你看那個樂隊!主唱好帥啊!”蘇曉曉拉著她的胳膊,指向舞台中央。雲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舞台上的樂隊正在演奏一首輕快的流行曲,主唱穿著黑色皮衣,戴著銀色的狐狸假麵,身形挺拔,嗓音清亮,確實很受女生歡迎,台下不少人都在跟著節奏搖晃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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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蘇曉曉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臉上瞬間泛起紅暈,對著雲瑾眨了眨眼:“我去接個電話,你等我一下!”說完,便提著裙擺快步往禮堂門口走去。
雲瑾站在原地,端起一杯果汁抿了一口。舞台上的音樂還在繼續,周圍的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跳舞,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平和熱鬨。但那絲帶著野性的腥甜氣息,卻像是藤蔓一樣,悄然纏繞上來,比剛才更清晰了些。她放下杯子,決定去找蘇曉曉,順便看看能不能揪出那股氣息的來源。
穿過擁擠的人群時,身後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手裡的果汁晃出小半杯,濺在了前方一個男生的西裝外套上。“抱歉!”雲瑾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抬頭道歉,目光卻在看清對方的瞬間微微一滯。
那是個極其惹眼的男生,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肩線流暢,身姿挺拔如鬆。他戴著一副黑色的絲絨假麵,隻露出線條利落的下頜線和一雙形狀好看的薄唇,唇色偏淡,卻透著幾分冷冽的質感。
即便隔著假麵,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獨特氣質,不是張揚的帥氣,而是帶著一種沉靜又疏離的吸引力,像是暗夜裡獨自發光的星辰,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果汁在他深灰色的西裝上暈開一小片淺漬,格外明顯。雲瑾有些尷尬,剛想拿出紙巾幫他擦拭,對方卻先一步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他垂眸看了一眼外套上的汙漬,又抬眼看向雲瑾,目光在她的銀色假麵停留了兩秒,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頷首,像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不等雲瑾再說些什麼,他便轉身,步履從容地融入了人群,背影挺拔而孤傲,很快就消失在晃動的光影裡。
雲瑾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愣了愣,總覺得剛才那一瞬間,對方的眼神似乎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審視,但又快得讓她以為是錯覺。她搖了搖頭,將這點小插曲拋在腦後,繼續朝著禮堂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附近的陰影處,就看到蘇曉曉正站在那裡,對麵站著一個穿白色西裝的男生。男生戴著黑色的紳士假麵,身形高挑,姿態優雅,正是學校裡小有名氣的交換生——淺野凜。
他微微俯身,伸手抬起了蘇曉曉的下巴,蘇曉曉沒有躲閃,反而微微仰起頭,兩人的假麵輕輕碰撞在一起,顯然是在親吻。雲瑾剛想走過去,卻看到淺野凜微微側過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蘇曉曉的脖頸,指尖泛著極淡的青金色,那是狼人情緒波動時,指甲邊緣會浮現的特殊色澤。
那股帶著野性的腥甜氣息在此刻驟然清晰,雲瑾一眼瞥見淺野凜脖頸處,被衣領遮住的地方,隱約露出半枚形似狼牙的銀色吊墜——是狼人!她下意識摸向背包夾層的銀箭,又迅速收回手,禮堂人太多,貿然動手隻會傷及無辜。
雲瑾深吸一口氣,快步朝兩人走去。淺野凜像是察覺到什麼,猛地抬頭,目光精準落在雲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在這時,蘇曉曉突然推開他,轉過身擋住雲瑾的視線,聲音慌亂:“雲瑾,你怎麼來了?我剛才就是和學長聊聊天。”
雲瑾盯著蘇曉曉脖頸,見沒有異樣,懸著的心稍緩,淡淡開口:“裡麵悶,出來透透氣,剛好看到你。”
淺野凜走到蘇曉曉身邊,對著雲瑾微微頷首,聲音溫和卻帶著幾分異域腔調:“這位同學你好,我是蘇曉曉的學長,淺野凜。”雲瑾目光銳利地掃過他的眼睛,透過假麵,能看到他瞳孔深處偶爾閃過的暗金色光芒,那是狼人的標誌性特征。
“這裡風大,曉曉穿得少,該進去了。”雲瑾直接下了逐客令,伸手挽住蘇曉曉的胳膊。淺野凜挑了挑眉,沒多說什麼,隻是笑著點頭:“那你們先忙。”說完,便轉身朝著禮堂內側走去。
就在淺野凜轉身的瞬間,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走出,恰好擋在他麵前——正是之前被雲瑾撞到的那個戴黑色絲絨假麵的男生。兩人身高相近,隔著半米距離對峙,周圍喧鬨的音樂似乎都在此刻淡了幾分。
淺野凜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看來,今晚不止我一個‘客人’。”他刻意加重“客人”二字,顯然認出了對方並非普通人類。
戴黑色絲絨假麵的男生沒有說話,隻是抬手指了指淺野凜脖頸處的狼牙吊墜,又微微偏頭,目光掃過不遠處的雲瑾,動作簡單卻帶著明確的警告意味——彆打不該打的主意。
淺野凜瞳孔微縮,暗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周身的腥甜氣息悄然攀升,像是在回應對方的威懾。但他很快又壓下氣息,嘴角重新勾起笑容,隻是笑意未達眼底:“放心,我隻是來‘逛逛’。”說完,他側身繞過對方,徑直走向舞台方向。
戴黑色絲絨假麵的男生站在原地,目送淺野凜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舞台側方,才轉過身,目光落在雲瑾身上。他沒有靠近,隻是微微頷首,像是在示意什麼,隨即也轉身融入人群,消失在光影交錯的禮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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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雲瑾牽著蘇曉曉的手,站在原地,將兩人無聲的對峙儘收眼底。她心裡的疑惑更甚——這兩人顯然彼此認識,且都帶著非人的氣息,他們之間的暗鬥,似乎還和自己有關。那個戴黑色絲絨假麵的男生,到底是敵是友?
“雲瑾,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蘇曉曉察覺到她的失神,擔憂地問道。雲瑾回過神,搖了搖頭,壓下心頭的思緒:“沒事,可能有點累了。我們去休息區坐會兒吧。”
走到休息區,雲瑾鬆開蘇曉曉,語氣嚴肅:“曉曉,以後離淺野凜遠點,他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蘇曉曉滿臉疑惑:“可是他很紳士啊,對我也很照顧……”“聽我的,彆單獨和他見麵,要是他找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雲瑾沒有解釋太多,狼人的存在太過離奇,說了反而容易引起恐慌。蘇曉曉看著她認真的眼神,雖然不解,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
就在這時,舞台上的音樂突然停下,主唱拿著話筒喊道:“接下來,讓我們歡迎來自日本的交換生淺野凜,為我們帶來吉他彈唱!”全場響起掌聲,淺野凜抱著木吉他走上舞台,目光掃過台下,在雲瑾和戴黑色絲絨假麵男生消失的方向停留了一瞬,隨即低頭撥動琴弦。
悠揚的吉他聲響起,卻掩蓋不住禮堂裡悄然湧動的暗流。雲瑾坐在休息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背包的肩帶,心裡清楚,今晚的假麵舞會隻是一個開始,淺野凜的出現、神秘男生的介入,都預示著平靜的校園生活已經被打破,而她,必須做好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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