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被夜風卷著撞在窗欞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雲瑾推開門時,獵團總部的煤油燈正泛著昏黃的光,將主位上老團長林蒼的身影拉得很長。這位年過花甲的老人鬢角已全白,手指捏著一張邊緣卷起的羊皮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見雲瑾進來,渾濁的眼眸裡透出獵人特有的銳利。
林蒼將羊皮紙推到桌沿,紙上“失蹤獵人”“城郊紡織廠”的字跡被圈得發黑,“前三個月派去的四個小隊,連消息都沒傳回來。昨天線人冒死遞信,說吸血鬼在那設了據點,專抓十六到二十歲的姑娘——做血仆。”
“血仆?”雲瑾走到桌前,指尖輕觸羊皮紙,眉頭微蹙。她在獵團古籍裡見過這詞:高階吸血鬼用來長期儲存血液、甚至驅使的人類,一旦被打上專屬印記,壽命會驟縮,意識也會慢慢消散。
林蒼點頭,指節敲擊桌麵的聲音在安靜的屋裡格外清晰:“線人說,他們要的是‘純淨血脈’,姑娘們的血能幫高階吸血鬼穩固力量。現在紡織廠外布了結界,銀器都破不開,探子連百米內都靠近不了。”
雲瑾抬眸,眼底沒有絲毫怯意,隻有獵人的冷靜:“團長,我的任務是什麼?”
林蒼盯著她看了片刻,像是在確認她的決心,又似在心疼這個從小帶大的孩子,沉默幾秒才開口:“我們需要你主動暴露蹤跡,讓他們抓進去。你的體質抗吸血鬼的標記,不容易被控製。等你找到失蹤獵人的下落和血仆密室,線人會在午夜通過通風管遞信號,外圍的人會接應你。”
沒有猶豫,雲瑾點頭:“今晚就動?”
“對。”林蒼從抽屜裡拿出個銀製哨子,哨身刻著獵團的鷹紋,“緊急時吹響它,銀器聲能乾擾吸血鬼感知。記住,彆衝動,首要任務是查清情況,不是逞英雄。”
雲瑾接過哨子,藏進衣領內側,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讓她多了幾分底氣。她轉身走出總部時,夜色正濃,梧桐樹梢的月亮被烏雲遮了大半,連風都帶著寒意。
按線人給的線索,雲瑾繞到紡織廠西側的小巷。這裡路燈早壞了,隻有月光透過牆縫灑下,地麵散落著廢棄布料,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混著黴味。她故意放慢腳步,將腰間的銀匕首露出一角——這是吸血鬼最忌憚的東西,也是最顯眼的“誘餌”。
果然,沒走幾步,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雲瑾裝作害怕的樣子,腳步踉蹌著扶住牆。下一秒,一隻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口鼻,帶著腐爛氣息的力量將她往後拖。她象征性地掙紮,故意讓對方的指甲劃破手腕——溫熱的血散開,對方的力道瞬間加重,指節幾乎嵌進她的皮膚,顯然被血液刺激到了。
意識在麻醉劑注入的瞬間模糊,雲瑾被扛著塞進一輛無窗貨車。車廂裡鋪著粗糙的麻布,硌得後背生疼。她悄悄放鬆身體,任由黑暗吞噬,隻有衣領裡的銀哨,還在提醒她此行的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貨車停下,雲瑾被粗魯地拽下車,後背重重撞在水泥地上。耳邊傳來女人的抽泣聲、鐵鏈拖地的嘩啦聲,空氣裡滿是消毒水和恐懼的味道。有人扯著她的胳膊拖拽,厚厚的黑布蒙住眼睛,手腕和腳踝被麻繩捆緊,勒得皮膚發疼。
“彆吵!再哭就先送你去侯爵大人那!”沙啞的男聲響起,哭聲瞬間小了下去,隻剩壓抑的抽氣。
雲瑾的心沉了沉——侯爵?等級比之前遇到的愛麗安高得多。她悄悄轉動手腕,感受著麻繩的粗細,心裡計算著掙脫的時間。
被推到一個房間裡,地麵冰涼刺骨,身邊的女孩們都在發抖。“老實待著!待會兒有人來挑人!”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後是關門上鎖的聲響。
屋內安靜下來,雲瑾慢慢調整呼吸,指尖摸向袖口——出發前她藏了塊碎瓷片,邊緣鋒利。她小心翼翼地割著麻繩,動作輕得幾乎沒聲音。麻繩剛被割開小口,門鎖突然“哢噠”一聲打開,刺眼的光從門外照進來。
兩個穿黑鬥篷的人走進來,帽子壓得很低,隻露蒼白的下巴:“侯爵大人要三個,挑乾淨點的。”
他們的目光掃過女孩們,像在選貨物。雲瑾連忙低下頭,把瓷片藏回袖口,又把眼罩往下拉了拉,假裝還被捆著。離門口最近的三個女孩被拽了出去,哭聲越來越遠,最後被關門聲隔絕。
雲瑾悄悄摘下眼罩,借著餘光打量房間:二十平米左右,牆壁斑駁,角落堆著廢棄木箱,屋頂有個通風口——應該是線人傳信號的地方。她剛想解開腳踝的麻繩,門鎖又響了。
這次進來的是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臉色蒼白,眼神冷漠。他的目光掃過房間,最後落在雲瑾身上——剛才割麻繩時,她的衣角沾了灰塵,在淺色衣服上格外顯眼。
“你,起來。”男人的聲音沒有溫度。
雲瑾慢慢起身,故意裝作腳步不穩。男人上前想扯她的眼罩,她下意識躲了一下。男人皺起眉,眼神多了幾分警惕:“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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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人!侯爵大人要加人,再送兩個過去!”
男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回頭罵了句,又看了雲瑾一眼,不耐煩地揮手:“算了,你先坐著!下次再躲,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