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坐在飄窗上，指尖反複摩挲著頸側那片皮膚。窗外的月光像碎銀，落在她攤開的手掌心，也落在桌角那本攤開的舊書——書頁上畫著吸血鬼的初擁儀式，頸側動脈處的咬痕被描成淡金色，旁注寫著“血與血的聯結，永生的誓約”。
她已經想了快一個月了。從第一次在薔薇花架下，伊萊克沒忍住低頭靠近她頸側，卻在最後一刻偏開頭，隻留下個微涼的吻時，她就開始想。想他眼底翻湧的紅霧，想他指尖克製的顫抖，想他說“初擁是把軟肋交出去”時的認真——她想和他交纏，想讓他的血融進自己的血管，想和他一起，把短暫的時光，變成沒有儘頭的陪伴。
門鎖傳來輕響，雲瑾立刻把書合上，轉身時剛好看到伊萊克走進來。他穿著黑色大衣，頭發上沾著點夜露的涼意，手裡提著個保溫袋，看到她時，眼底的冷意瞬間柔下來：“怎麼還沒睡？又在看那本書？”
雲瑾沒回答，隻是起身走過去，伸手抱住他的腰。他身上的冷杉香混著一點屬於夜晚的清冽氣息漫過來，讓她忍不住往他懷裡縮了縮：“你回來了。”
“嗯，給你帶了熱牛奶。”伊萊克把保溫袋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指尖的涼意讓她輕輕顫了顫，“手怎麼這麼涼？飄窗上風大，下次彆坐那麼久。”
他總是這樣，明明自己是怕熱的吸血鬼，卻總擔心她冷。雲瑾抬頭看他，能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她知道，他最近又在熬夜，怕她突然提初擁，怕自己控製不住，傷了她。
“伊萊克，”雲瑾的聲音輕輕的，卻很堅定，“我們談談初擁吧。”
伊萊克的動作頓了頓，幫她攏大衣的手停在半空，隨即輕輕歎了口氣：“再等等，好不好？我還沒準備好……”
雲瑾打斷他，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他的皮膚還是涼的，像浸了月光的玉，“你不是沒準備好，是怕傷害我，對不對？”
伊萊克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她。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映出淡淡的陰影，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脆弱。他確實怕——怕自己沒控製好力度，咬穿她的動脈；怕自己的血太涼，讓她承受不住；更怕她後悔，怕她以後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會怪他把她拖進永生的深淵。
“我不怕疼。”雲瑾踮起腳尖，鼻尖蹭到他的下巴，“我也不怕永生，我怕的是，以後沒有你的日子。”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腕骨，那裡能摸到他緩慢的心跳，“你說初擁是交軟肋，可你早就成了我的軟肋。沒有你，我就算能活很久，又有什麼意思？”
伊萊克的喉結動了動，伸手把她抱進懷裡。他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背，涼意透過薄薄的睡衣滲進來，卻讓她覺得熱，從心口一直熱到耳根。“我怕你後悔。”他的聲音落在她發頂，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永生不是禮物，是詛咒。你會看著父母老去，看著朋友離開，最後隻剩下我……”
“有你就夠了。”雲瑾把臉埋在他胸口，能聽到他緩慢的心跳聲，“我早就想好了，我不怕。而且，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就像上次我被狼人盯上，你拚了命把我救回來那樣。”
提到上次的事，伊萊克的身體僵了一下。那是幾天前前，他帶著雲瑾去後山看薔薇，卻遇到了失控的狼人。他為了護她，肩膀被狼人咬了一口，傷口很久才愈合。從那以後，他就更怕了——怕自己連保護她都做不到，更彆說給她永生。
“我會的。”伊萊克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會用我的命護著你。”
“那你就給我初擁。”雲瑾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光，“讓我和你一起，讓我也能保護你。我不想再做那個隻會躲在你身後的人，我想和你並肩。”
伊萊克看著她的眼睛，能看到裡麵的決心，能看到裡麵的信任。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法拒絕了。他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指尖的涼意讓她清醒了些，卻也讓她更期待。“你確定？”他的聲音啞得厲害，“一旦開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確定。”雲瑾點頭，主動往他懷裡湊了湊，唇瓣幾乎要碰到他的下巴，“現在，就在這裡，好不好？”
伊萊克沒說話，隻是抱著她，慢慢走到床邊。他讓她坐在床沿，自己則半跪在地，抬頭看著她。月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黑色襯衫染成淡銀，他的瞳孔在暗處泛著極淡的紅，像浸了血的瑪瑙。
“如果疼，就掐我的手。”伊萊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那裡能摸到他緩慢的脈搏，“我會很輕，很輕。”
雲瑾點頭，閉上眼睛，微微仰起頭，把頸側完全暴露在他麵前。動脈在皮膚下跳動得厲害，像小鼓一樣敲在她心上。她能感覺到伊萊克的呼吸落在自己頸側，帶著涼意，還有點他身上獨有的腥甜氣息——那是屬於吸血鬼的氣息，明明該是危險的，卻讓她覺得安心。
下一秒，尖銳的痛感猛地從頸側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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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象中細針輕紮的微痛，是獠牙刺破皮膚、碾過血管的劇痛，像有把冰冷的刀在頸側攪動，讓雲瑾瞬間攥緊了伊萊克的手腕，指節泛白到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裡。她忍不住悶哼出聲，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淌，意識在劇痛中開始模糊。
“疼……伊萊克……”她的聲音破碎，帶著哭腔，頸側的血順著鎖骨往下流，浸濕了單薄的睡衣，在月光下泛著刺目的紅。
伊萊克的動作僵了僵，獠牙卻沒敢鬆開——初擁一旦開始，中途停下隻會讓她承受雙倍痛苦。他能清晰感覺到她的血順著獠牙流進嘴裡，溫熱的液體裹著她的氣息，卻讓他滿心都是慌亂。他刻意放輕力度，可吸血鬼的本能仍在撕扯著理智，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傷了她。
就在雲瑾覺得痛得快要失去意識時，頸側的劇痛忽然像被什麼東西慢慢裹住，一點點在減弱。那種尖銳的痛感沒有消失，卻像是隔了一層柔軟的屏障，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她茫然地想睜開眼，意識卻依舊昏沉，隻能模糊感覺到身體裡好像有股微弱的暖意，正從心口往頸側蔓延。
“宿主這是空間的力量！”小七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帶著急切，“空間在自動護主，幫你抵消了一部分初擁的痛苦，但它的力量有限，隻能減輕痛感，沒法完全消除！”
雲瑾的心猛地一震，原來不是錯覺，是空間在幫她。可這減輕的痛感依舊讓她渾身發軟，直到伊萊克的獠牙緩緩退出，她才鬆了口氣——卻沒等緩過神，伊萊克突然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的手腕湊到她唇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張嘴，吸我的血，這是初擁的最後一步，能讓我們的聯結更牢固。”
雲瑾愣了愣，鼻尖先聞到那股濃鬱卻不刺鼻的腥甜，那是屬於伊萊克的氣息，像裹了冷杉香的蜜糖，讓她喉嚨裡瞬間泛起強烈的渴望。她本能地張開嘴，牙齒不受控製地輕輕刺破他的皮膚，冰涼的血液瞬間湧進嘴裡，帶著淡淡的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胃裡，讓她渾身的力氣都在慢慢回籠。
可這股渴望像沒底的漩渦，讓她根本沒法控製力度。她下意識地攥緊伊萊克的手腕，貪婪地吸吮著，隻覺得這股血液像甘泉，能填滿她身體裡所有的空落。直到伊萊克的身體輕輕晃了晃，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聲音帶著明顯的虛弱：“阿瑾……慢、慢一點……”
雲瑾這才猛地回神，慌忙鬆開嘴。她看著伊萊克手腕上還在滲血的傷口，又看他臉色比剛才蒼白了許多，眼底的紅霧也淡了不少，心臟瞬間揪緊：“伊萊克！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是不是吸太多了？”
她伸手想去碰他的傷口，卻被伊萊克輕輕按住手。他勉強笑了笑，指尖的涼意比剛才更甚：“沒事，隻是有點……有點脫力。”話沒說完，他的身體又晃了一下，連抱著她的手都鬆了些。
雲瑾嚇壞了，連忙扶著他的胳膊，讓他靠在床頭。她看著他手腕上的傷口，眼淚瞬間湧了上來：“都怪我，我不該吸那麼多的……”說著就想去找紙巾，可剛起身，眼前突然一陣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往旁邊倒去。
伊萊克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她，把她攬進懷裡，聲音帶著急意：“你彆亂動，初擁後你身體還沒適應，又突然吸收了太多我的血，會暈的。”
雲瑾靠在他懷裡，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她能感覺到伊萊克在輕輕拍她的後背，能聞到他身上越來越淡的冷杉香，心裡又慌又悔：“伊萊克……你彆有事……”
“我沒事。”伊萊克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裡的涼意混著虛弱，“休息一會兒就好。你看，你的頸側……”
雲瑾順著他的目光摸向自己的頸側，那裡的傷口已經愈合，留下一個淡金色的印記，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可她根本沒心思在意這些，隻緊緊攥著伊萊克的手腕，感受著他緩慢卻依舊有力的脈搏，才稍微安心了些。
意識漸漸被濃重的眩暈感包裹，雲瑾的眼睛慢慢閉上，最後隻聽到伊萊克溫柔的聲音落在耳邊：“睡吧，醒了就好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月光從窗簾縫隙裡漏進來，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也落在雲瑾頸側的金色印記上。伊萊克抱著懷裡漸漸睡熟的雲瑾，看著她眼底殘留的緋紅，輕輕歎了口氣——他早該想到，她剛變成吸血鬼，根本沒法控製對血液的渴望，幸好隻是脫力，沒什麼大礙。
他低頭，在她頸側的金色印記上輕輕印下一個吻，聲音輕得像月光：“以後，我會教你控製的，再也不讓你這樣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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