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身著粉色宮裝，步態輕盈地走進殿內，盈盈一拜：“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聖明，流民之事初有成效，臣妾聽聞後，心中甚是歡喜。”她聲音柔婉，眼神裡滿是崇拜，看得趙珩愈發滿意。
“愛妃有心了。”趙珩笑著抬手，“你既有心為民，又能安定後宮，朕今日便晉你為‘瀾嬪’，賜你景仁宮偏殿居住，再賞黃金百兩、錦緞千匹！”
“臣妾謝陛下恩典！”雲微瀾驚喜交加，連忙叩首謝恩，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她深知，隻要討得皇帝歡心，日後在後宮的地位定能愈發穩固。
消息傳入後宮，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景仁宮的海棠開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磚上，像極了雲微瀾剛穿來時，在現代公園見過的春日落英。可此刻她站在廊下，指尖捏著繡帕的力道卻越來越重。
“娘娘，陳才人在澄瑞亭喂錦鯉呢，聽說前日陛下還誇她性子乖巧，賞了兩匹蘇繡，連太後宮裡的嬤嬤都誇她懂規矩。”貼身宮女翠兒輕聲稟報，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的提醒。
雲微瀾腳步一頓，眼底瞬間掠過一絲陰翳。陳才人，太傅家的小孫女，不過十六歲，一張稚氣未脫的圓臉，憑著幾句軟糯的“陛下萬安”、幾聲怯生生的“娘娘好”，入宮三個月就從答應晉了才人。憑什麼？她為了討陛下歡心，背遍了唐詩宋詞，學遍了宮廷禮儀，甚至故意在禦花園“偶遇”了十幾次，才換來了第一次晉封；為了在太後跟前刷存在感，寒冬臘月裡跪在佛堂抄了半個月的經，凍得手指生瘡才換來一句“尚可”。
“走，去看看。”雲微瀾理了理繡金宮裝的衣角，語氣平淡，可熟悉她的翠兒知道，這是她壓著怒氣的模樣——從前在現代，她連跟同事爭績效都要猶豫半天，可現在，見不得彆人比自己得寵，早已成了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澄瑞亭邊，陳才人正蹲在池邊，手裡捏著魚食，咯咯地笑著看錦鯉爭食。陽光落在她蓬鬆的雙丫髻上，鍍了層金邊，連落在她肩頭的海棠花瓣，都像是帶著幾分偏愛。那副不諳世事的模樣，讓雲微瀾看得越發刺眼——她太清楚了，這種“乖巧”在後宮有多討喜，可也太明白，這份“天真”背後，藏著多少不費吹灰之力的好運，而這份好運，是她拚儘全力也得不到的。
“陳才人倒是好閒情。”雲微瀾的聲音帶著幾分涼意，打斷了陳才人的笑聲。
陳才人嚇了一跳，手裡的魚食撒了大半，連忙站起身行禮，小手還攥著剩下的一點魚食，怯生生道：“嬪妾參見瀾嬪娘娘，娘娘安。”她年紀小，又是剛入宮，麵對位份高、氣場強的雲微瀾，說話時聲音都在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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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微瀾的目光掃過池邊，落在地上散落的魚食碎屑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陳才人，你可知錯？”
陳才人茫然地搖頭，眼眶微微泛紅：“嬪妾……不知。”
“不知？”雲微瀾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陡然拔高，“宮規第三條寫得明明白白，‘宮苑各處需潔淨整齊，不得隨意拋灑雜物’，你把魚食撒得滿地都是，是沒讀過宮規，還是覺得陛下寵你，就能不守規矩？”
陳才人臉色瞬間白了，眼淚當即湧了上來，連忙擺手：“不是的娘娘，是風……方才風大，吹落的，嬪妾這就撿乾淨！”她說著就要蹲下身，卻被翠兒一把攔住。
“娘娘還沒發話，你急什麼？”翠兒的力道不小，陳才人踉蹌著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身邊的欄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雲微瀾看著她泛紅的眼睛，心裡竟掠過一絲莫名的暢快——她就是要讓這丫頭知道，後宮不是她家的後花園，不是憑幾句“乖巧”就能站穩腳跟的。
“再者，”雲微瀾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刻薄，“如今城外災情未平，陛下日日為流民憂心，連後宮的份例都減半了，你倒好，在這裡喂魚取樂，眼裡可有陛下？可有天下百姓？”
這話扣得極重，陳才人哭得更凶了，哽咽著說：“嬪妾沒有……嬪妾隻是……隻是覺得錦鯉可憐，想給它們喂點食……”
“可憐錦鯉？”雲微瀾冷笑，“那你怎麼不可憐可憐城外的流民？他們連粥都喝不上，你卻在這裡浪費糧食喂魚，這就是太傅教出來的好孫女？”
就在這時，一道爽朗的聲音突然傳來：“瀾嬪娘娘這話說得未免太過了！”
雲微瀾回頭，隻見張答應一身騎射裝，腰間彆著馬鞭，風塵仆仆地走來——張答應是鎮國公家的二小姐，性子像男孩子一樣豪爽，騎馬射箭樣樣精通，連陛下都誇她“有將門之風”。她也是雲微瀾一直不太敢招惹的人，畢竟鎮國公手握兵權，不是她這個沒根基的“外來者”能比的。
“張答應，本宮教訓宮人，與你何乾？”雲微瀾強壓下心頭的火氣，維持著嬪位的體麵——她知道，在這裡，硬碰硬沒有好下場，可心裡的嫉妒像野草一樣瘋長，讓她控製不住地想爭個高低。
“教訓宮人？”張答應走到陳才人身邊，將她護在身後，挑眉看向雲微瀾，“就因為幾片魚食碎屑，就要上綱上線到‘眼裡沒有陛下’？瀾嬪娘娘剛晉了位份，怎麼反倒越來越小氣了？”
“小氣”兩個字，像針一樣紮進雲微瀾心裡。她想起自己當初看到張答應騎馬射箭的颯爽模樣，還偷偷羨慕過這種不管不顧的性子。可現在，她隻覺得張答應是故意和自己作對——憑什麼張答應出身武將世家，就能不用看任何人臉色？憑什麼陳才人有太傅撐腰，就能憑著傻氣得寵？而她，隻能靠自己一步步算計，卻還要被人說“小氣”？
“張答應！”雲微瀾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張答應，“你竟敢對本宮無禮！信不信本宮奏請陛下，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陛下若知道娘娘因這點小事刁難才人，怕是隻會覺得娘娘失了氣度。”張答應絲毫不懼，她出身將門，從小見慣了風浪，哪裡會怕雲微瀾的威脅，“再說，陳才人是太傅的孫女，陛下一向敬重太傅，娘娘這般待她，就不怕陛下寒心？”
雲微瀾被噎得說不出話，看著周圍悄悄圍觀的宮女太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知道，再鬨下去隻會丟了自己的臉麵，隻能恨恨地瞪了張答應和陳才人一眼：“今日之事，本宮記下了！”說完，轉身帶著翠兒怒氣衝衝地離開。
回到景仁宮，雲微瀾一進門就摔了桌上的玉瓶，碎片四濺。
翠兒連忙上前收拾碎片，小心翼翼地勸：“娘娘息怒。”
穿來一年，從最初謹小慎微的才人，到如今新晉的瀾嬪，她早不是那個捧著手機刷宮鬥劇、懷念奶茶外賣的現代女孩了。紅牆裡的恩寵起伏、算計傾軋，早已磨掉了她的天真，隻餘下一顆被嫉妒反複啃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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