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厚重的鐵門在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哐當”聲，像是給這場任務敲了個沉實的開場。雲瑾跟在傅懷身後，指尖反複摩挲著腰間銀色短刀的刀柄——那冰涼的合金觸感，是她此刻唯一能錨定情緒的東西。墨鏡後的異瞳被清晨的天光刺得微微發緊，她下意識抬手按了按鏡架，手腕剛抬到一半，掌心就被塞進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含著吧。”傅懷的聲音就在耳邊，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清晨未散的沙啞，“第一次出任務，彆繃太緊。”
雲瑾低頭，看到掌心躺著顆用透明糖紙包著的橘子硬糖，糖紙邊緣有些皺，顯然在口袋裡揣了很久。她指尖頓了頓，沒拆，隻是攥在手裡。糖紙被體溫烘得慢慢變軟，隱約能聞到一絲微弱的橘子香，像末世前超市貨架上最普通的零食，卻在這一刻顯得格外鮮活。
“喲，傅隊偏心啊！”身後的張瓊立刻湊過來，扛著那把磨得發亮的長刀，高馬尾晃得像隻雀躍的鳥，“上次我第一次出任務，你隻扔給我半瓶礦泉水，怎麼到雲瑾這兒就有糖了？”
傅懷回頭看她，嘴角勾了勾，沒接話，隻是對隊伍說：“加快點腳步，爭取上午把物資搜完，下午儘早回基地。”說完又側頭對雲瑾補了句，“糖紙彆亂扔，基地裡回收廢品能換積分。”
雲瑾輕輕“嗯”了一聲，把糖往口袋裡塞了塞，指尖還殘留著糖塊的紋路。隊伍裡的人被張瓊剛才的話逗笑，氣氛又鬆快起來。有人開始聊上次任務的趣事——比如張瓊追一隻速度型變異喪屍，結果被對方繞著垃圾桶耍了三圈，最後還是傅懷從側麵一刀解決；還有小李想在新人麵前露手“精準射擊”，瞄準喪屍腦袋開了一槍，卻打飛了對方手裡攥著的半個罐頭。
雲瑾跟在傅懷身邊，沒怎麼說話，卻悄悄把口袋裡的硬糖又摸了出來。她知道自己是半屍，早沒了味覺，就算把糖含在嘴裡，也嘗不出任何味道，可傅懷遞過來時的眼神很認真，像在遞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讓她舍不得拒絕。
“說起來，今天這路也太不對勁了。”突然，隊伍末尾的一個隊員開口，聲音裡帶著點不安，“咱們走了快四十分鐘了吧？除了剛開始那兩隻趴在汽車底下的喪屍，就沒再見過活的了。”
這話一出，隊伍裡的笑聲瞬間消了下去。雲瑾的心跳猛地一沉，攥著糖的手指不自覺收緊。她知道原因——她身上那股微弱的半屍氣息，對普通喪屍來說是“同類信號”，除非有變異喪屍的強製命令，否則它們隻會本能地避讓，絕不會主動靠近。可這話她沒法說，隻能把不安壓在心底。
傅懷也皺起了眉，他抬手示意隊伍停下，自己走到路邊一棟殘破的便利店門口，探頭往裡看了看。便利店的玻璃門碎成了渣，貨架倒在地上，零食包裝袋散落一地，卻連一隻啃食屍體的喪屍都沒有，安靜得有些詭異。
“所有人提高警惕。”傅懷回頭，聲音沉了下來，“越安靜的地方，越可能藏著問題。張瓊，你和小李跟我走前麵，其他人殿後，雲瑾你……”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雲瑾的墨鏡上，“你跟在我右手邊，保持三步距離，空間隨時準備打開，一旦有情況，優先裝醫療物資和彈藥。”
雲瑾點了點頭，把手裡的硬糖重新塞回口袋，右手握住了腰間的短刀。刀柄上的防滑紋路硌著掌心，讓她稍微安心了些。隊伍重新出發，腳步比剛才輕了許多，隻有鞋底踩過玻璃碎片的“哢嚓”聲，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路邊的建築大多成了斷壁殘垣，有的樓房半邊牆塌了，露出裡麵扭曲的鋼筋；有的窗戶裡掛著破爛的窗簾，風一吹，像鬼手似的晃來晃去。偶爾有烏鴉落在傾斜的屋頂上，“呱呱”叫兩聲，又撲棱著翅膀飛走，留下一片更沉的寂靜。
“前麵就是市第一醫院了。”又走了十幾分鐘，傅懷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棟白色的建築說。那棟醫院的外牆原本該是乾淨的白色，現在卻被褐色的血跡和黑色的汙漬染得斑駁，樓頂的“市第一人民醫院”招牌掉了一半，隻剩下“人民醫”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在晨光裡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一股混合著消毒水和腐爛的氣味順著風飄過來，比剛才路上的氣息濃了好幾倍。雲瑾的異瞳在墨鏡後微微收縮，她能隱約看到醫院大樓裡有幾道紅色的光點在移動——那是喪屍的氣息，而且其中兩道格外亮，顯然是變異喪屍。
“傅隊，你聞見沒？”張瓊皺著眉，把長刀握得更緊了，“這味兒不對，比平時遇到的喪屍群濃多了，裡麵肯定有大家夥。”
傅懷沒說話，從背包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鋪在路邊的石墩上。地圖上用紅筆圈出了醫院的藥房和倉庫位置：“我們的目標是藥房的抗生素和倉庫的醫療紗布，還有急救箱。進去後，張瓊你負責清路，小李掩護，其他人分成兩組，一組搜藥房，一組搜倉庫，雲瑾跟著我，隨時裝物資。記住，遇到變異喪屍先彆硬拚，發信號彈，我們彙合後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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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所有人齊聲應道。
傅懷把地圖疊好塞回口袋，又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遞給雲瑾：“這個你拿著，保險在這邊，不會用的話……”
“我會。”雲瑾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稍微大了點。雖然很久沒碰過槍了，但基本的操作還記得。她接過手槍，掂量了一下，是把改裝過的92式，槍身有點沉，卻很穩。
傅懷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用槍，隨即點了點頭：“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不到萬不得已，彆開槍，槍聲會吸引更多喪屍。”
雲瑾“嗯”了一聲，把槍彆在腰後，和短刀並排掛著。她跟著傅懷走到醫院門口，看著那扇鏽跡斑斑的大門，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門縫裡滲出來的腐爛氣味更重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門後等著他們。
“張瓊，開門。”傅懷低聲說。
張瓊應了一聲，雙手握住門把手，猛地一用力，“吱呀”一聲，大門被她拉開了一條縫。就在門開的瞬間，一股更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伴隨著幾聲模糊的“嗬嗬”聲，像是有喪屍在門後低吼。
張瓊沒猶豫，一腳踹開門，長刀揮出，一道寒光閃過，直接砍斷了一隻撲過來的喪屍的胳膊。那隻喪屍的半邊臉已經爛了，露出裡麵的白骨，胳膊掉在地上，還在抽搐著。
“裡麵有三隻普通喪屍！”張瓊喊了一聲，長刀再次揮出，這次直接刺穿了一隻喪屍的腦袋。暗紅色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繼續往前衝。
小李跟在她身後，手裡的步槍“砰砰”響了兩聲，另外兩隻喪屍應聲倒地，腦袋上多了兩個血洞。
“清理完畢！”張瓊回頭喊了一聲，長刀上的血順著刀刃滴在地上，“傅隊，裡麵好像沒人……不對，地上有腳印！”
傅懷快步走進大廳，果然看到地上有幾串新鮮的腳印，不是喪屍那種拖拖拉拉的痕跡，而是人類的運動鞋印，看起來像是剛留下沒多久。
“有人在裡麵？”小李皺起眉，“是幸存者？還是……”
“先彆管腳印，按原計劃行動。”傅懷打斷他，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大廳，“大廳左邊是藥房，右邊是倉庫，兩組人分頭行動，二十分鐘後在這裡彙合。雲瑾，跟我去藥房。”
雲瑾跟著傅懷往左邊走，藥房的門是玻璃的，已經碎了大半。裡麵的貨架倒了好幾排，藥盒散落一地，有的藥瓶摔碎了，白色的藥片混在玻璃渣裡，像一顆顆碎掉的牙齒。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裡麵搜。”傅懷對雲瑾說，自己小心翼翼地走進藥房深處。
雲瑾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四周。大廳裡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隻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和藥房裡傅懷翻動貨架的聲音。她攥著腰間的短刀，墨鏡後的異瞳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盯著她。
突然，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從藥房的天花板上傳來。雲瑾猛地抬頭，看到天花板的通風口處，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正在盯著她！那眼睛很小，卻很亮，像兩顆鬼火，在昏暗的藥房裡格外嚇人。
雲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剛想喊傅懷，就看到那隻藏在通風口的東西猛地跳了下來——是一隻變異老鼠！它比普通的貓還大，渾身的毛掉了大半，露出粉紅色的皮膚，牙齒又尖又長，滴著涎水，直撲雲瑾的臉！
雲瑾下意識往旁邊一躲，變異老鼠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它立刻翻身起來，再次撲向雲瑾，速度比剛才更快了！
“小心！”傅懷的聲音從藥房深處傳來，伴隨著腳步聲。
雲瑾沒回頭，她右手握住短刀，猛地拔出，對著撲過來的變異老鼠揮了過去。刀光一閃，正好砍在變異老鼠的脖子上，暗紅色的血噴了出來，濺在她的衣服上。變異老鼠的身體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傅懷跑過來，看到地上的變異老鼠，眉頭皺得更緊了：“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醫院裡的變異生物通常不會這麼小，而且……”他蹲下身，翻了翻變異老鼠的屍體，“這東西的牙齒上，有人類的血肉。”
雲瑾的心裡一沉，她知道，這意味著醫院裡不僅有喪屍，還有其他幸存者，而且那些幸存者可能已經遭遇了危險。
“先搜物資，動作快點。”傅懷站起身，對雲瑾說，“把地上的變異老鼠處理掉，彆留下氣味，免得吸引更多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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