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正在給菜地澆水,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動。
在她腳邊玩貝殼的小寶被嚇了一跳,立刻丟下貝殼,邁著小短腿跑到蘇白身後,緊緊抱住她的小腿,隻探出一個小腦袋,皺著眉頭,奶凶奶凶地瞪著碼頭的方向。
“姐姐,壞船,好吵!”
蘇白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抬起頭,順著所有人的目光,望向碼頭。
隻見一艘比她來時坐的交通船大了數倍的、通體塗裝成深灰色的戰鬥艦艇,如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劈開萬頃碧波,緩緩靠向碼頭。
甲板上,站著一排排身姿筆挺、麵容冷峻的海軍戰士。
而站在最前方的那個男人,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太高了。
近一米九的身高,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海軍作訓服,肩寬腰窄,雙腿修長。
海風將他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更襯得他如一柄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帶著一股血與火淬煉出的冰冷殺氣。
即便隔著數百米的距離,蘇白依然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發出的、令人心驚的壓迫感。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仿佛是這片海域的絕對主宰。
就在這時,那個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微微偏過頭,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竟跨越了遙遠的距離,精準地落在了蘇白的方向。
像一頭巡視領地的猛獸,發現了領地裡出現了一隻不屬於這裡的生物。
四目相對的刹那。
蘇白的心,毫無預兆地,重重一跳。
那是一種純粹的生理反應,像被電流猛地擊中,讓她握著水瓢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自重生以來,她的心境古井無波,麵對渣男的背叛,麵對村婦的刁難,她都遊刃有餘,掌控全局。
可這一刻,在那道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下,她平靜的心湖竟被投下了一顆巨石。
與此同時,病房裡的蘇武,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掙紮著想要下床,可受傷的腿卻不聽使喚,急得他額頭青筋暴起。
“小李!快!去招待所!告訴我小妹……不,告訴他們所有人!就說外麵風大,讓她趕緊回屋,把窗簾都拉上!不準出來!”
他太了解陸梟了。
那個男人,是軍區的驕傲,是戰功赫赫的英雄,但同時,他也是一頭徹頭徹尾的狼。
一頭習慣了征服與掠奪的野狼!
在蘇武眼裡,陸梟根本就不是一個合適的妹夫人選,他甚至連“人選”這個範疇都進不去!
是絕對要讓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妹妹繞著走的活閻王!
“不行!我得親自去!”
蘇武咬著牙,不顧一切地想站起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又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完了。
全完了。
那頭狼,聞到味兒了。
就在島上眾人心思各異之時,鋼鐵巨獸般的軍艦上,放下了沉重的舷梯。
陸梟那雙鋥亮的軍靴踏上碼頭地的瞬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整個碼頭的空氣,仿佛都被這一聲抽空了。
他沒有立刻走向營區,而是側過身,靜靜等待著。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那個從不等人的活閻王,竟然在等人?
在無數道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一個身穿乾部服、麵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緊跟著一個穿著得體、眼眶紅腫如桃的秀美女人,神情激動地從船上快步走了下來。
那女人的目光像瘋了一樣,在岸上的人群中瘋狂搜索,嘴裡不停地喃喃著什麼。
她的臉上,寫滿了失而複得的狂喜,與近鄉情怯的惶恐。
蘇白的心裡,忽然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緊緊抱著自己小腿的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