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萍轉身離開時,臉上還掛著客氣的假笑,眼底的怨毒卻幾乎要沸騰。
那秋千上飛揚的裙擺,和女孩臉上刺眼的笑容,密密麻麻地紮進她的心裡。
她攥緊了籃子,腳下生風,快步走向了家屬區的供銷社。
那裡,永遠是島上信息最靈通、舌頭最長的地方。
果不其然,供銷社門口,幾個軍嫂正湊在一起,一邊擇菜一邊閒聊。
劉萍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她走過去,故意將菜籃子重重往地上一放,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臉上擠出幾分恰到好處的擔憂和惋惜。
“哎,你們說,這人啊,怎麼就不能本分一點呢……”
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劉萍,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惹我倒不至於。”劉萍欲言又止,目光往小樓的方向瞟了一眼,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我就是替咱們陸團長不值。”
“他可是咱們軍區的英雄,人又那麼正直,可千萬不能被一些空有長相,心術不正的人給蒙騙了。”
這話的信息量可太大了,幾個軍嫂立刻湊了過來。
“心術不正的人?誰啊?”
劉萍神神秘秘地湊過去:“還能有誰?就是新來的那個蘇營長家的妹子唄。”
她嘴上說著“你們可千萬彆往外講啊”,聲音卻足夠讓周圍一圈人都聽見。
“我剛才路過小樓,你們猜我瞧見了什麼?”
她賣足了關子,才痛心疾首地繼續道:“咱們陸團長,竟然在院子裡給她做秋千!”
“那蘇白就坐在上麵,笑得花枝亂顫的,裙子都飛起來了!”
“大白天的,孤男寡女,那叫一個親熱!”
她故意模糊了小寶和許婧等人的存在,將一幅溫馨的畫麵,描繪得曖昧不堪。
“你們想想,她一個沒結婚的大姑娘,就這麼不清不楚地住進咱們團長的房子裡,這像話嗎?”
“現在還哄得陸團長為她做這種事,安的什麼心,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嗎?”
“我看啊,她就是看中了陸團長的身份地位,想攀高枝!用的就是那套狐狸精勾引人的手段!”
流言,就像潑在地上的臟水,瞬間浸潤開來。
有人添油,有人加醋,不過半天功夫,整個家屬區都傳遍了。
版本也從“行為不檢點”,升級到了“水性楊花”、“專會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
蘇白對此,一無所知。
她看小寶在屋裡有些悶,便想帶他去看看招待所後麵那片菜地。
許婧正好也沒事,笑著說:“我跟你們一起去,正好也讓小寶出去跑跑。”
小寶立刻拉住蘇白的手,仰著小臉,用力點頭:“嗯!跟姐姐一起!”
蘇白被逗笑了,牽起他柔軟的小手。
陸淮一大早就被旅長劉衛國叫走了。
一行三人便朝著家屬區的小路走去。
剛走沒多遠,蘇白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些之前還算熱情的軍嫂,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格外古怪。
有鄙夷,有探究,更多的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著她的背影竊竊私語。
小寶也感覺到了,他抓緊了蘇白的手,仰起精致的小臉,奶聲奶氣地問:“姐姐,她們為什麼那樣看我們呀?”
蘇白摸了摸他的頭,沒說話,眼神卻冷了三分。
當她經過一片晾曬衣服的空地時,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嗬,有些人真是好手段,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把咱們島上最英雄的男人迷得團團轉,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真不要臉!”
說話的,正是平日裡總跟在劉萍身後的一個跟班。
空氣,瞬間凝固了。
許婧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拉著小寶的手,正要開口嗬斥。
蘇白卻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清澈如深海的眸子,寒氣逼人。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那軍嫂被她看得心裡一突,脖子縮了一下,但仗著人多,又梗著脖子嘴硬道:“我說什麼了?我說錯了嗎?你要是沒做過,怕什麼彆人說!”
“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周圍立刻有人陰陽怪氣地附和起來。
蘇白笑了。
那笑容裡,沒有一絲溫度,反而讓周圍鼓噪的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她沒有再跟這些長舌婦爭辯,而是邁開長腿,一步一步,直接走到了那個挑頭的軍嫂麵前。
“我再問最後一遍。”
蘇白微微傾身,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碴。
“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那軍嫂被她身上強大的氣場壓得節節後退,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蘇白這股狠勁給鎮住了。
“不說?”蘇白勾了勾唇,“也行,那我就當你承認,這些話都是你憑空捏造,惡意誹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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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就去找你們家屬營的領導,好好問問,誹謗軍屬,破壞部隊團結,該怎麼處理!”
這話一出,那軍嫂徹底慌了,眼淚都快下來了,脫口而出:“不是我!是……是劉萍姐和我這麼說的!”
全場嘩然。
“劉萍。”
蘇白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眼底寒光一閃。
她轉身,對還處在震驚中的許婧柔聲道:“婧姐,你先帶小寶回去,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