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了。
那句擲地有聲的誓言,卻像是帶著滾燙的溫度,依舊在空氣裡灼燒,烙印在每一個聽見的人心上。
蘇白指尖微微蜷縮。
心臟像是被泡在了溫熱的蜜水裡,每一寸都透著酥麻的甜,有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她抬起頭,撞進了一雙深邃如夜海的眼眸裡。
陸梟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那雙向來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像是被晚霞暈染,深邃,溫柔,且隻倒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影。
空氣中,有一種黏稠的安靜在發酵。
下一秒,陸梟的大手包裹住她的,不容分說地拉著她,推開了書房的門。
客廳裡,旅長劉衛國正襟危坐,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眼神無比“專注”。
他身旁的妻子周梅,手裡也飛快地織著毛衣,頭都不抬一下。
隻是,劉衛國手裡的報紙,拿反了。
而周梅手裡的毛線,早已亂成了一團根本無法解開的死結。
看到他們出來,劉衛國重重地“咳”了一聲,試圖掩飾尷尬,臉上是壓也壓不住的巨大喜悅。
“怎麼樣怎麼樣?蘇同誌的父母怎麼說?”
蘇白迎著兩道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的善意目光,彎唇淺笑,落落大方。
“我爸媽,被嚇了一跳。”
她這帶著一絲俏皮的回答,讓周梅瞬間就笑開了花。
陸梟卻站得筆直,看向劉衛國的眼神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旅長,我準備提交結婚報告。”
沒有絲毫的拖遝,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像是在彙報作戰任務。
“好!好啊!”
劉衛國激動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聲音洪亮得屋頂都要震三震!
“我這就給政委打電話,讓他給你開綠燈!特事特辦!”
陸梟點了點頭,隨即極為自然地側過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蘇白護在身後,帶著她走出了小樓。
那副密不透風的強烈保護姿態,讓周梅看得直笑,悄悄捅了捅丈夫的腰眼。
“你看這小子,魂兒都快被勾走了。”
……
清晨的陽光碎金般灑在海麵上,空氣裡滿是海鹽與晨曦混合的清新味道。
“我先送你回家。”陸梟聲音低沉。
“然後我去提交結婚報告。”
蘇白搖了搖頭,心頭的情緒仍在翻湧,需要一點點空間來消化。
“你先去忙吧,我想在海邊走走。”
話音剛落,身邊男人的氣息瞬間繃緊。
陸梟猛地蹙起了眉頭,那張剛柔和了沒兩秒的臉,瞬間又恢複了“活閻王”的本色。
他高大的身軀帶著一股逼人的壓迫感,眼神銳利地掃過不遠處翻湧著白色浪花的海麵。
“一個人?”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
“海邊風大,礁石滑。”
“我不放心。”
男人的解釋生硬又直接,完全沒了剛才的殺伐果斷,反而透著一股笨拙到讓人心軟的執拗。
蘇白清澈的眼底漾開一片柔軟的笑意。
她抬眼,認真地看著他。
“陸梟,我水性很好。”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令人信服的篤定。
“而且,我有分寸,知道哪裡危險,哪裡安全。”
陸梟喉結滾動,盯著她那雙清亮又坦然的眼睛,心底的焦躁和她的平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知道她不是嬌弱的花瓶。
可一想到她要獨自一人待在翻湧的海邊,他就無法克製地心慌。
看著男人緊繃的下頜線,蘇白忽然輕笑一聲,主動退了一步。
“好吧,我答應你,隻在沙灘上走,不靠近礁石。”
她語氣裡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
“等你忙完了,再陪我來,好不好?”
這句軟糯的“好不好”,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搔刮在陸梟最敏感的心尖上。
他渾身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