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清冷的海霧尚未完全散去時,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鯊魚島的家屬區。
源頭,是早起去公共水井打水的李嫂子。
她拎著空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可一見到相熟的幾個軍嫂,眼睛瞬間就亮了,嗓門刻意壓低,卻又保證周圍一圈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哎,你們聽說了嗎?”
“那個蘇白,真是好手段啊!”
一個正在費力搖著轆轤的軍嫂停下動作,好奇地問:“李嫂,又出什麼事了?”
李嫂子“嘖”了一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和嫉妒。
“陸團長,昨晚親自開著軍用大卡車,給她送東西去了!”
“一整車啊!”
她伸出粗糙的手比劃著,唾沫橫飛。
“嶄新的雙人床!還有那個又高又大的衣櫃!我男人說,那木料,油光鋥亮的,一看就是頂好的貨!”
“不像我家那個死鬼,結婚時弄的破木板床,現在一翻身還咯吱咯吱響呢!”
這話一出,水井邊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爺!真的假的?”
“這……這還沒結婚呢,就把雙人床都搬進去了?也太……太快了吧?”
另一個軍嫂撇著嘴,酸溜溜地說道:“快什麼呀,人家有的是本事。你看這房子,陸團長自己不住,情願去營區擠宿舍,也要把這麼好的小樓讓給她一個人住!”
“你們說說,這是什麼?這就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竅了!”
李嫂子一拍大腿,找到了共鳴,聲音更大了幾分。
“可不是嘛!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麼住進男人的房子裡,現在還讓男人往裡搬床,這要是放在我們村裡,那可是要被戳著脊梁骨罵死的!不知廉恥!”
“誰說不是呢。長得就是那副勾人樣,天生就是乾這個的料。你看陸團長,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誰都不帶多看一眼的,這回呢?還不是被迷得暈頭轉向,什麼原則都沒了。”
“也不知道是給陸團長灌了什麼迷魂湯!”
流言蜚語,像最肮臟的淤泥,迅速朝著那座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安靜的小樓潑去。
周雅穿著一身的確良襯衫,腳上是新擦的皮鞋,剛從姑姑周梅家出來,準備去海邊散散步,聽到的,就是這些不堪入耳的議論。
她的眉頭狠狠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一股無名火“蹭”地一下就頂到了腦門上。
她可是親眼見過陸梟的。
那個男人看蘇白的眼神,根本不是什麼“被迷了心竅”,那是一種小心翼翼的、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麵前的珍視和鄭重。
那種眼神,純粹得容不得半點褻瀆。
可到了這些長舌婦嘴裡,一切都變得那麼齷齪不堪。
她們就是嫉妒!
嫉妒蘇白那張臉,嫉妒她能得到陸梟的青睞,更嫉妒那些她們做夢都想要的嶄新家具和好日子!
周雅捏緊了拳頭,剛想上前去跟她們理論幾句。
“吱呀——”
不遠處,那小樓的院門被推開了。
蘇白從裡麵走了出來。
嘈雜的議論聲,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樣,齊刷刷地投了過去。
她今天換了一身乾淨的藍色棉布衣裙,最簡單的款式,卻被她穿出了一種彆樣的清麗。
烏黑的長發簡單地在腦後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脖頸。
她素麵朝天,可那張臉在清晨柔和的光線下,白得像是在發光,卻比旁邊那些塗脂抹粉的女人,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