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一把將蘇白拽到桌邊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下,興奮得兩眼放光。
“你這個想法太對了!”
她一拍大腿,聲音都高了八度。
“那房子空蕩蕩的,就不是個家樣!就得拾掇,就得填滿,才有煙火氣!”
“藍布配原色布?嘿,你這腦子咋長的,聽著就比城裡人還時髦,肯定好看!”
她風風火火地抓過紙筆,看樣子比蘇白自己還上心,手裡的筆杆子在紙上點得“篤篤”響。
“你那個長椅我知道,又長又硬,墊子必須做厚的。窗戶也大,布料少了遮不住光,顯得小家子氣……”
張姐嘴裡念念有詞,三下五除二就在紙上畫出了個大概。
她把筆一扔,直接拍板。
“藍布做靠墊,扯個五六米足夠。原色的用處多,做坐墊,做窗簾,沒個二十米打不住!”
“那李嫂子她……願意換嗎?”蘇白輕聲問。
這個問題才是關鍵。
“願意!她現在怎麼可能不願意!”
張姐的音量壓低了些,湊近了蘇白,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島上獨有的八卦味道。
“你當她還是以前那個眼高於頂的李紅花?現在你就是她的活財神!”
“她那點布,平時換點雞蛋鹹菜就頂天了。你手裡的是什麼?是極品海鮮!”
張姐越說越來勁,眼神都在發亮。
“妹子,下次你隨便拎條魚過去,彆說換布了,我估摸著她能把那台寶貝織布機都給你送來!”
說完,她看著蘇白,目光從驚歎轉為一種由衷的欣賞和感慨。
她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認真。
“妹子,你可真是個會過日子的。陸團長有福氣,我們整個鯊魚島的軍屬,都跟著沾了你們的光。”
這話裡的分量,沉甸甸的。
蘇白的心尖微微一顫,那點被誇讚的羞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對未來的篤定和暖意。
她笑了笑,眼裡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從張姐家出來,蘇白的心情像是被午後溫暖的陽光浸泡過,透著一股舒展的暖意。
“妹子,慢點走啊!”張姐熱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李紅花要是敢給你甩臉子,你彆跟她客氣,回來跟我說,姐幫你去說道說道!”
蘇白回過頭,彎唇一笑,對院子裡探出小腦袋的大丫和狗蛋揮了揮手。
午後的家屬區,比清晨時分更多了幾分生活的喧囂。
各家院子裡晾曬的衣服被褥,帶著肥皂和陽光的味道,在海風中鼓蕩。
三三兩兩的軍嫂聚在樹蔭下,一邊做著手裡的針線活,一邊低聲聊著家常。
李紅花家屬區在另一頭。
還沒走到地方,一陣極富規律的“吱呀——哐當——”聲,就順著風,清晰地傳了過來。
是老式織布機的聲音。
李紅花家的小院收拾得很乾淨。
地上看不到一片落葉,窗台上也擦得一塵不染。
蘇白站在門口,織布機的聲音在院牆內顯得更加清晰。
她抬起手,輕輕敲了敲虛掩的院門。
“叩叩。”
“吱呀——哐當——”的聲音,戛然而止“誰啊”。
片刻後,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響起,房門被“吱呀”一聲拉開。
李紅花出現在門口。
她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布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當她看清門口站著的是蘇白時,那張原本就有些蠟黃的臉上,瞬間血色儘失。
“蘇……蘇同誌……”
她的聲音都在發顫,雙手緊張地在身前的圍裙上用力搓著,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驚惶和恐懼。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