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島的醫療站,從未如此“熱鬨”過。
“老張!張軍醫!給我滾出來!”
一聲裹挾著雷霆之怒的嘶吼,如同平地驚雷,直接炸響在醫務室小小的院子裡,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走了一大片。
緊接著,醫務室那扇本就有些破舊的木門,被一隻大腳“砰”的一聲,粗暴地踹開。
陸梟高大挺拔的身軀,裹挾著一身駭人的煞氣,衝了進來。
他的懷裡,還緊緊地抱著一個用軍大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嬌小身影。
“快!給她看看!她暈倒了!”陸梟的雙眼布滿了駭人的血絲,那張素來冷硬如冰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從未有過的,近乎崩潰的恐慌。
正在藥櫃前整理藥品的老軍醫張德功,被這陣仗嚇得手一抖,一瓶碘酒差點掉在地上。
“哎喲我的陸大團長,你這是要拆了我這醫療站啊!”老張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嘴上抱怨著,手上的動作卻不慢,立刻上前查看。
當他看清陸梟懷裡抱著的,是臉色煞白如紙,雙目緊閉的蘇白時,神色也瞬間凝重了起來。
“快!把人放到病床上,我來看看!”
陸梟小心翼翼地,將蘇白輕輕地放在了那張鋪著白床單的病床上。
他的動作,與他剛才那副要殺人的凶神惡煞模樣,形成了無比鮮明的,令人心酸的反差。
“她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暈倒?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他一連串地發問,聲音因為過度的緊張而顯得沙啞不堪。
“你先彆急!”老張瞪了他一眼,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你在這兒轉來轉去,我眼都花了,還怎麼看病?出去!到外麵等著去!”
“我不!”陸梟想也不想地拒絕,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白,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老張拿他沒辦法,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為蘇白做檢查。
聽診器冰涼的探頭,貼在蘇白的胸口。
“呼吸平穩,心跳……稍微有點快,但不礙事。”
老張又翻了翻蘇白的眼瞼,按了按她的脈搏。
他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那張嚴肅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古怪的表情。
而此刻的蘇白,其實已經悠悠轉醒了。
她隻是覺得渾身發軟,頭還有些暈,便懶得睜開眼睛。她能清晰地聽到陸梟那焦急失控的呼吸聲,和老軍醫不緊不慢的檢查聲。
一種莫名的心安,將她包裹。
“蘇白同誌,”老張的聲音,忽然變得溫和起來,帶著一絲引導性,“你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太好?總覺得沒什麼食欲,還容易犯困?”
蘇白緩緩睜開眼,那雙清澈的眸子還有些迷蒙。她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最近她總是覺得懶洋洋的,對平時最喜歡的海鮮都提不起什麼興趣,反而……
“也不是沒食欲,”蘇白的聲音有些虛弱,“就是……總想吃點酸的。”
她腦海裡,莫名地,浮現出前幾天周雅從省城帶來的,那種青翠欲滴的酸杏,隻是想一想,嘴裡就開始不受控製地分泌口水。
老張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了。
他又轉頭看向一旁緊張的陸梟,慢悠悠悠地問道:“陸團長,我問你個私人的問題,你可得老實回答。”
“你問!”陸梟立刻道。
老張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過來人的,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問道:“你們年輕人,平日裡……那方麵的生活,有沒有做什麼……安全措施啊?”
這個問題一出口,陸梟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那張被海風吹得黝黑的俊臉上,“騰”的一下,迅速浮起了一層可疑的,滾燙的紅暈。
看著他這副窘迫的模樣,老張心裡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
他收起聽診器,慢條斯理地站起身,背著手,踱到窗邊,看著外麵那蔚藍的大海,故意吊足了胃口。
“她到底怎麼了?!”陸梟快要被他這副慢悠悠的樣子給逼瘋了,他上前一步,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問道。
老張這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此刻卻緊張得像個毛頭小子的“活閻王”,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慈祥的笑容。
他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陸梟那堅實的手臂,然後用一種洪亮的,充滿了喜悅的聲音,鄭重地宣布道:
“恭喜你啊,陸團長!”
“你要當父親了!”
……
整個醫務室,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足以讓時間都靜止的死寂。
陸梟,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當頭劈中,當場石化。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裡,一片空白,仿佛連靈魂都出竅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