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走上前,從繈褓邊上,輕輕撚起了那根潔白無瑕的羽毛。
她看向搖籃裡的女兒。
陸朝汐正睜著那雙湛藍的大眼睛,安靜地回望著她,小小的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蘇白的心中,一片了然。
尋常的鳥雀,怎麼可能如此精準地找到這裡,又怎麼會做出這般通人性的舉動?
這是來自天空的朝拜者,被她女兒降生時那磅礴的生命氣息所吸引,前來獻上自己的賀禮。
陸梟的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了那根羽毛上,又看了看自己粉雕玉琢的女兒,最後,他的目光深沉地望向蘇白。
他什麼也沒問。
他隻是走過去,伸出寬厚的大手,輕輕覆在蘇白的頭頂,揉了揉。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是他此生最大的奇跡,也是他要用生命去守護的秘密。
許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她識趣地小聲說道:“那什麼,我去廚房看看熬的湯好了沒。”
說完,她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將空間留給了這一家三口。
房間裡恢複了寧靜。
隻有小朝汐偶爾發出的,滿足的哼唧聲。
蘇白將那根羽毛小心地收好,準備找個盒子珍藏起來。
這是女兒收到的第一份來自“同類”的禮物。
就在這時,懷裡的小家夥不安分地動了動,小嘴開始一下一下地嘬著,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她餓了。”蘇白輕聲說。
陸梟立刻緊張起來,那副模樣,比在作戰室裡麵對最緊急的軍情還要嚴肅。
“我去衝奶粉?”他下意識地問,轉身就要去拿那個由營養師團隊特供的,據說配比最科學的進口奶粉罐。
“不用。”
蘇白叫住了他,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抱著女兒,在床邊坐下,微微側過身,避開了陸梟過於灼熱的視線,低聲說:“我……我來喂。”
陸梟的腳步頓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紅的耳廓上,落在她抱著女兒那溫柔的側影上,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蘇白能感覺到他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視線,臉上更燙了。
她解開衣服的扣子,動作有些生澀地將女兒小小的身子攬進懷裡。
當小朝汐溫熱柔軟的小嘴,準確地銜住那一點柔軟時,一股奇異的酥麻感,從胸口瞬間傳遍了蘇白的四肢百骸。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比新奇的體驗。
生命,以一種最原始,最親密的方式,在延續。
小家夥顯然是餓壞了,十分用力地吮吸著,發出一陣陣滿足的吞咽聲。
蘇白低頭看著女兒那張粉撲撲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安靜地垂著,整顆心都被一種名為“母愛”的情緒填得滿滿當當。
陸梟終於動了。
他沒有離開,而是搬了張椅子,在蘇白的身側坐下。
他沒有再直勾勾地盯著她,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女兒那滿足的小臉上,眼神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化成了一灘春水的溫柔。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小家夥吞咽的聲音,和兩人交織的,平穩的呼吸聲。
漸漸地,蘇白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隨著女兒的每一次吞咽,一股微弱但精純無比的暖流,開始從兩人相連的地方,緩緩地,逆向回流進她的身體裡。
生產後的疲憊與虛弱感,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這股暖流撫平。
那些在分娩時撕裂的,肉眼不可見的細微損傷,也在這股能量的滋養下,迅速地愈合著。
蘇白驚訝地內視著自己的身體。
她能“看”到,那股源自女兒的生命能量,正在與她自身的【深海主宰】血脈,發生著奇妙的共鳴與融合。
每一次彙入,都讓她的血脈之力變得更加凝練,更加精純。
原來……是這樣。
這不僅僅是喂養。
這是一種能量的循環,一種血脈的共振,一種母女之間,最深層次的饋贈與反哺。
她的女兒,天生的龍裔,正在用她最純粹的生命本源,來幫助她的母親,完成一次脫胎換骨般的進化。
蘇白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與震撼。
她抬起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陸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頭來,那雙深邃的鷹眸裡帶著一絲詢問。
“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蘇白搖了搖頭,眼眶卻有些發熱,她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比窗外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沒什麼,就是覺得……很幸福。”
她沒有說出那個秘密。
這是獨屬於她和女兒的,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