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深海探測器,無法進入那片區域。”
周啟明教授扶了扶眼鏡,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所有派過去的無人潛航器,信號都在接觸到‘黑線’邊緣的瞬間,永久中斷。我們就像是瞎子,根本不知道它的本質是什麼,更彆提找到那些所謂的‘能量節點’。”
“用聲呐呢?高功率聲呐陣列進行掃描!”一名海軍技術軍官急切地提議。
高振邦搖了搖頭,臉色無比凝重。
“沒用的。那不是物理層麵的東西,聲呐碰到它,就像光照進黑洞,不會有任何回音。我們的所有科技手段,在它麵前,都失效了。”
絕望,如同深海的壓力,無聲無息地籠罩了所有人。
“我或許……可以試試。”
一個清冷而堅定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蘇白的身上。
陸梟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攥緊了蘇白的手。
他扭過頭,那雙布滿血絲的鷹眸裡,寫滿了不容置疑的拒絕。
蘇白沒有看他,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有一種超乎年齡的鎮定和威嚴。
“物理世界的信息傳遞,太滯後了。而且,我們的儀器無法感知能量的形態。”
她頓了頓,“我需要一雙……能在深海裡行動的‘眼睛’。一個能實時回傳情報的,活體偵察兵。”
“活體偵察兵?”高振邦愣住了,他身後的專家們也麵麵相覷。
這個說法,已經完全超出了軍事科學的範疇。
蘇白沒有多做解釋,她知道,說再多理論,都不如一次無可辯駁的事實。
她轉過頭,迎上陸梟擔憂的目光,反手,用冰涼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隻有他們兩人能懂的親昵動作,讓陸梟緊繃的身體瞬間僵硬。
“陸梟,信我。”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他無法抗拒的力量。
男人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攥著她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最終,他還是緩緩地,一點一點地鬆開了。
“我需要一個可以加壓的密封容器,一把無菌的手術刀,還有……”蘇白看向指揮中心外那片深藍色的海灣,“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不被任何船隻打擾的水域。”
半個小時後。
鯊魚島一處三麵環山,水深超過百米的隱蔽海灣。
所有的崗哨全部撤離,由陸梟的警衛連親自接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這裡圍得如鐵桶一般。
高振邦、陳默、周啟明等幾位核心專家,跟在陸梟和蘇白的身後,臉上帶著混雜著疑慮、好奇與緊張的神情。
海風吹拂著蘇白的黑發,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站在深藍色的礁石上,仿佛隨時會乘風而去。
小王快步跑來,手裡捧著一個銀色的金屬手提箱。
“嫂子,您要的東西。”
箱子打開,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和一個用於采集深海樣本的特製鈦合金圓柱形容器。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蘇白拿起了那把手術刀。
“蘇白!”
陸梟的聲音陡然繃緊,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蘇白抬起頭,衝他安撫地彎了彎嘴角。
她沒有絲毫猶豫,鋒利的刀尖,在自己白皙如玉的左手指尖上,輕輕一劃。
一滴殷紅的血珠,瞬間滲了出來。
陸梟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仿佛能聞到,那血液中散發出的,如同晨曦甘霖般的清甜香氣。
蘇白將那滴血,小心翼翼地滴入鈦合金容器中,然後蓋緊。
做完這一切,她走到了礁石的最前端,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的蘇,白仿佛與整個世界都隔絕了。
她的意識,沉入了那片獨屬於她的,浩瀚無垠的深海國度。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海麵上,依舊風平浪靜,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什麼都沒有發生。
幾位專家臉上疑慮的神色越來越重,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
隻有陸梟,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蘇白的身後,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凜冽的海風。
他的目光,始終牢牢地鎖在她的身上,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守護。
突然!
陳默教授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看向遠方的海平麵。
“那……那是什麼?!”
隻見平靜的海麵上,一道銀色的線條,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破開波浪,筆直地朝著海灣的方向衝來!
“警戒!”
警衛連的戰士們瞬間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道飛速靠近的銀線。
“不許開槍!”陸梟沉聲喝止。
就在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那道銀線在距離礁石百米左右的地方,驟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