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邦的聲音乾澀沙啞，“我們內部，被蛀穿了。”
周啟明扶著控製台，身體微微顫抖，金絲眼鏡下的臉色慘白如紙。
這個發現，比那七座遍布全球的“祭壇”更讓人不寒而栗。
敵人不光在外部布下了天羅地網，更是在他們最核心的壁壘內部，埋下了一顆足以致命的炸彈。
就在這股凝重到幾乎讓人窒息的氛圍中，一陣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龍巢”的寧靜。
螺旋槳攪動空氣發出的巨大聲響，讓整個指揮中心都感到了輕微的震動。
一名負責外部警戒的安保員快步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震驚和不解。
“報告！一架……一架沒有任何識彆信號的直升機，正在我們的停機坪降落！”
陸梟剛剛從潛艇返回，軍裝上還帶著深海的濕冷氣息，他聞言，深邃的眸子猛地一抬。
“我去看看。”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蘇白也抱著女兒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當厚重的合金門滑開，一股強勁的海風裹挾著濕鹹的氣息撲麵而來。
停機坪上，一架深綠色的重型軍用直升機已經停穩，螺旋槳掀起的狂風漸漸平息。
艙門打開，率先走下來的，是一個麵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是陸淮。
緊隨其後的，是他的妻子許倩，她懷裡還抱著一個正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小男孩——小寶。
陸梟的腳步頓住了。
蘇白的目光也凝在了那一家三口的身上。
然而，真正讓在場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是最後從機艙裡走出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個老人，頭發已然花白，但腰杆卻挺得如一杆標槍。
陸振國。
他竟然親自來了。
陸梟聲音鏗鏘有力。
“爸。”
蘇白抱著女兒，也微微欠身，“爸。”
陸振國的目光掃過兒子，最後落在了蘇白和她懷裡的那個小小的嬰兒身上。
“這就是……朝汐吧？”
“龍巢”的餐廳裡，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李鳳霞親手做的家常菜。
紅燒肉燉得軟糯噴香，清蒸石斑魚鮮嫩無比，還有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這些熟悉的煙火氣，暫時衝淡了那足以壓垮一切的沉重危機。
陸振國已經換下了一身常服，穿著一件普通的灰色布衫，看上去就像一個鄰家的普通老人。
他此刻正抱著自己的小孫女陸朝汐，動作熟練又輕柔。
小朝汐似乎很喜歡這個爺爺，不哭不鬨，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滿臉皺紋的陌生人，小手還抓著陸振國的一根手指，咿咿呀呀地叫著。
陸振國臉上的笑容，慈愛得能融化冰雪。
“好，好孩子。”他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刮了刮孫女的小鼻子。
餐桌旁，一家人圍坐著。
李鳳霞和許倩坐在一起，低聲聊著育兒經。
小寶則挨著爺爺，上次來時妹妹還在小嬸肚子裡，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妹妹。
陸淮和蘇武、蘇城坐在一起，在低聲交談著。
蘇白看著這一幕，心中那塊被恐懼和不安凍結的堅冰，正一點點地融化。
陸梟坐在她身邊，桌子下，他溫熱乾燥的大手，悄然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指，輕輕捏了捏。
蘇白側頭看他，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裡的安撫和力量，勝過千言萬語。
陸振國逗弄了一會兒孫女，才將孩子小心地交還給蘇白。
他坐直了身體，環視了一圈。
“今天，不談軍國大事，隻是一家子，一起吃頓飯。”
“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