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方敬儒的書房。
陸淮站在原地,他親眼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麵前化作了飛灰。
那種超出現實認知範疇的景象,讓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與自製力,瞬間崩塌。
這算什麼?自儘?還是……湮滅?
他們麵對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陸振國依舊坐在茶台前,身姿挺拔如鬆。
他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堆瓷器碎片,那雙總是蘊藏著雷霆之威的眼睛裡,此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
沒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許久,陸振國緩緩站起身。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了書桌旁,拿起了那部紅色的電話。
“我,陸振國。”
“封鎖現場,半徑五百米內,人員清空。所有通訊信號進行物理隔斷。這裡發生的一切,列為國家最高機密,代號‘淨土’。”
“通知‘守夜人’b組,接管現場,進行最高規格的證物采集。任何一粒灰塵,都不能放過。”
“立即成立‘捉鬼’專項行動組,由陸淮擔任組長,直接向我彙報。即刻起,排查方敬儒生前所有的社會關係,包括他的親屬、學生、同事,乃至他家門口修鞋的師傅,一個都不能漏。”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被這一連串雷霆萬鈞的命令震懾住了,有片刻的沉默。
陸振國沒有催促,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疲憊,但那份鐵血的意誌卻絲毫未減。
“對外宣稱,方敬儒教授因突發性心肌梗死,於今晚八時許,經搶救無效,不幸逝世。撫恤規格,按國家院士標準執行。”
掛斷電話,書房裡重新恢複了死寂。
陸淮走到父親身邊,看著他疲憊的側臉,喉嚨發乾。
“爸……”
“這是命令。”陸振國打斷了他,目光落在了書桌上。
他伸出手,拿起那個敞開的紫檀木八音盒,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將其合上。
接著,他的視線,又落在了旁邊那個牛皮紙包上。
那是方敬儒泡茶用剩的茶葉。
“這些,都帶走。”陸振國將八音盒和茶葉包,一並遞給了陸淮。
“‘捉鬼’行動組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把這兩樣東西,查個底朝天。”
……
千裡之外,鯊魚島。
夜,深了。
窗外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單調聲響,和偶爾幾聲悠長的風鳴。
蘇白整個人都蜷在陸梟的懷裡,臉頰貼著他堅實溫熱的胸膛,鼻息間全是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海風的乾淨味道。
剛才還冰涼的手腳,此刻已經重新變得溫暖。
陸梟沒有說話,隻是用他那寬闊的臂膀,將她更緊地圈在懷裡。
他的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能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一下下地拂過自己的鎖骨。
這具柔軟的身軀裡,剛剛承載了何等驚心動魄的景象,他不敢去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抱著她,用自己的體溫,自己的心跳,告訴她,他在這裡。
“嗯……”
蘇白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她仰起臉,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男人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和他那道從眉骨延伸至嘴角的疤。
她伸出手指,指尖輕輕地,描摹著那道疤痕的輪廓。
陸梟的身體瞬間一僵,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他低下頭,黑沉沉的眼眸鎖住她,呼吸微微加重。
“彆鬨。”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蘇白看著他這副純情鐵漢的模樣,眼底漾開一抹細碎的笑意,指尖卻壞心眼地從他的疤痕滑到他的嘴唇,輕輕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