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梟的瞳孔緊縮,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她冰涼的手握得更緊。
可她的眼睛,卻亮得嚇人。
那種光芒,不是來自表麵的興奮,而是源於血脈深處,某種古老本能的蘇醒。
“彆亂動。”陸梟的聲音喑啞,他將床上的枕頭墊高,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靠坐起來,讓她能更舒服地倚著床頭。
“你說的呼喚,是什麼感覺?”
蘇白閉上眼,細細感受著那份從遙遠大洋彼岸傳來的共鳴。
“不是聲音,也不是圖像。”她組織著語言,試圖向他描述那種玄妙的體驗,“更像是一種……頻率。就像調收音機,我的血脈,恰好和那些青銅器在同一個頻道上。”
“它們蘊含著和‘深淵’同源的能量,但更古老,更純粹。我的能力對這種高濃度的金屬物質,有天然的感應。”
她說完,緩緩睜開眼,看向陸梟:“這證明了高教授的推論是對的。那裡,就是‘方舟’的能量核心。”
陸梟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又順勢滑下,用指腹摩挲著她因疲憊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頰。
“要摧毀它,我們首先要知道它長什麼樣,防禦有多強。”陸梟的目光深沉如海,
“但是百慕大……那片海域太特殊,我們的潛艇和偵察設備,一旦靠近,就會信號失聯,甚至失控。”
敵人在暗,我在明。對方甚至用一個世界級的未解之謎,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天然的隱形外衣。
“我之前用的‘皇帶魚信使’,就像是派出去的一個偵察兵。”蘇白靠在枕頭上,視線落在窗外那片深藍色的海麵上。
“一個偵察兵,麵對一片未知的,廣袤的戰場,效率太低了。”
“而且,我能感覺到,方敬儒那種精神體,不止一個。在大西洋的虛空之海裡,漂浮著很多類似的光點。”
“我們麵對的,可能是一個由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不死者’組成的‘圓桌議會’。”
陸梟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所以,我需要一張網。”蘇白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決心,“一張真正覆蓋全球的,深海情報網。”
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陸梟。
“陸梟,我需要你的幫助。”
“說。”男人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卻重逾千鈞。
蘇白抬起自己的手,看著白皙纖細的指尖。
“我的血,不僅能治愈和催生,它本身就是我意誌和精神的載體。”
“我不需要再去改造某一個特定的生物,那太慢了。”
“我要將我的一滴血,稀釋億萬倍,將我的精神印記,混入一股特定的深海洋流。比如,北大西洋暖流,或者環球赤道洋流。”
“然後,向所有被這股洋流觸及的深海生物,下達一個最簡單的指令——”
“共享感知。”
陸梟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不是科學家,但他是個軍人。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這四個字背後,所代表的,那恐怖到極致的戰略價值!
一張由億萬海洋生物構成的,活的,實時的,遍布全球的,監控網絡!
“風險呢?對你有什麼影響?”他立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蘇白搖了搖頭:“理論上,沒有。我不是去控製它們,隻是像接入一個公共網絡,讀取它們公開發布的信息。但規模太大,對精神力的要求會非常高。”
她看著陸梟擔憂的眼神,忽然彎了彎唇角,主動將自己的臉頰,在他溫熱粗糙的掌心上輕輕蹭了蹭。
“彆怕,我不是一個人。”她輕聲說,“有你在,我就不會迷失。”
“嗚哇……”
搖籃裡,睡得正香的小朝汐似乎做了什麼夢,小嘴一扁,發出一聲奶聲奶氣的哼唧。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小家夥隻是咂了咂嘴,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一隻小手還攥著拳頭,放在嘴邊,可愛得讓人心都化了。
蘇白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她俯身,隔著搖籃的欄杆,輕輕吻了吻女兒溫熱的額頭。
陸梟看著這一幕,看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守護這份寧靜與美好。
他直起身,轉身拿起那部紅色電話。
“是我,陸梟。”
“準備一個無菌真空采血管,最高潔淨等級。另外,我需要一張最新的,全球精細洋流圖。五分鐘內,送到我房間。”
五分鐘後,警衛員小王親自將一個密封的金屬箱送了過來,全程目不斜視,放下東西後,敬了個軍禮,迅速離開。
陸梟打開箱子,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支精密的采血管,和一卷海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