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陸淮沉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吱呀——”
厚重的紅木門被緩緩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來人穿著一身簡單的便服,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長褲,顯得乾淨又利落。
她手裡端著一個木製托盤,托盤上放著幾隻白瓷茶杯,正冒著嫋嫋的熱氣。
是蘇白。
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陸梟和陸淮。
他們完全沒想到,蘇白會出現在這裡。
陳廣平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正要開口嗬斥她不懂規矩,一個家眷怎麼敢闖進這種等級的軍事會議。
然而,蘇白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他臉上的不悅,也沒有被這一屋子將軍銜的肩章和肅殺的氣氛所影響。
她的腳步很穩,目光平靜無波,徑直走到了會議桌旁。
她首先走到了那位義正言辭,痛心疾首的王德海教授麵前。
托盤微微傾斜,蘇白蔥白般的手指穩穩地端起一杯茶,輕輕放在王教授麵前的桌麵上,發出“叩”的一聲輕響。
“王教授,您請用茶。”
王教授矜持地點了點頭,正要端起茶杯。
蘇白卻並未離開,她看著他,那雙清澈如深海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您最近,是不是時常覺得心悸氣短,胸口發悶?尤其是在午後,左心房的位置,偶爾會有針刺一樣的感覺傳來。”
王教授端茶杯的手,猛地在半空中頓住!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蘇白!
心臟不好,是他的老毛病了。
但這是最高機密!除了他自己和中樞保健局負責他身體的那個主治醫生,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更不用說,連“左心房針刺感”這種極其細微的,連儀器都很難捕捉到的症狀,她說得分毫不差!
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王教授的失態。
陳廣平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蘇白沒有理會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她端起第二杯茶,轉身走到了另一位剛才附和陳廣平,言辭激烈的中年將軍麵前。
“李叔叔。”
她同樣將茶杯穩穩放下。
“您這幾天,是不是因為膝蓋關節炎的舊傷,翻來覆去,晚上都睡不好?”
那位李將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的關節炎是當年在戰場上留下的老傷,一到陰雨天或者降溫就疼得鑽心,這幾天京城轉涼,他確實疼得好幾晚沒睡踏實,但這事他誰也沒告訴,全靠意誌力撐著!
蘇白依舊沒有停。
她端著托盤,優雅地繞過半個會議桌,最後,停在了主位對麵的陳廣平身邊。
她的目光,落在了陳廣平桌上那杯顏色深黃,散發著濃鬱氣息的參茶上。
全場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屏住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蘇白,將最後一杯清茶,放在了陳廣平的手邊。
她的臉上,依舊帶著那抹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聲音卻比剛才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