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場跨越時空的“神罰”已經過去了一周。
昆侖基地的風,似乎沒有一天是願意停歇的。
又一個包裹,在哨卡經過了三道嚴格的檢查後,由警衛員小王親自送到了那棟獨立小樓的門口。
整個基地裡,除了這棟小樓,再沒人有過這種待遇。
“師長,嫂子,紅星村寄來的,剛到。”小王抱著一個縫得鼓鼓囊囊的土黃色布包,臉頰被風吹得像兩個高原蘋果。
陸梟從他手裡接過包裹,點了點頭,關上了門。
屋內的暖氣很足,將外麵的風沙與寒冷徹底隔絕。
蘇白正靠在沙發上,懷裡抱著昏昏欲睡的小朝汐。
這幾天,在陸梟近乎於“病態”的投喂和照顧下,她蒼白的臉色終於恢複了些許紅潤。
“又是家裡的?”蘇白抬眼,看著陸梟手裡的包裹。
“嗯。”
陸梟將包裹放在地毯上,找出剪刀,小心地剪開外麵纏得結結實實的麻繩。
最上麵是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都是用柔軟的棉布做的,針腳細密。
有適合開春穿的薄棉襖,還有幾件柔軟的貼身小衣。
這是李鳳霞的手藝。
她總是怕女兒、外孫女在外麵受委屈,把能想到的,都恨不得塞進包裹裡。
衣服下麵,是兩個用牛皮紙包著的大紙包。
打開一個,裡麵是炒得焦黃噴香的黃豆,顆粒飽滿,咬一顆在嘴裡,嘎嘣脆,滿口都是豆子的焦香。
另一個包裡,是帶著紅皮的花生。
這是蘇建業的手筆。
老實巴交的大隊長,不知道該給女兒女婿準備點什麼,隻能用這種最樸素的方式,表達一個父親的惦念。
包裹的最底下,壓著一封信。
陸梟撿起信,遞給蘇白。
信是蘇文寫的,字跡一如既往的工整。
信裡先是報了平安,說家裡一切都好,爹娘身體硬朗,村裡的日子也因為蘇白之前留下的“路子”,越過越紅火。
信裡絮絮叨叨,全是些家長裡短的瑣事,卻透著一股讓人心安的煙火氣。
蘇白一字一句地看著,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在信紙的最後,蘇文的字跡變得小了一些,像是臨時想起,又補充上去的一行話。
“對了,那個江遲修,前陣子出事了。聽說他在農場裡手腳不乾淨,偷彆人家的口糧被抓了個現行,讓農場裡的人給打斷了一條腿。現在一瘸一拐的,人也徹底蔫了,活都乾不動,聽說過得跟要飯的差不多。爹說,這是報應,活該。”
江遲修。
一個遙遠得快要被蘇白徹底遺忘的名字。
她看著那行字,眼神裡沒有半分波瀾,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對她而言,那個人不過是原主人生裡一個可悲又可笑的注腳,連讓她多費一絲心神的資格都沒有。
她輕輕將信紙折好,放到一邊,伸手拿起一件粉色的薄棉衣,在睡著的小朝汐身上比了比。
尺寸剛好。
陸梟拿起一顆炒黃豆扔進嘴裡,看著蘇白平靜的側臉,他自然也看到了信末的那行字。
這個男人什麼都沒問。
他隻是默默地把那包花生也拆開,剝了一顆,喂到蘇白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