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白坐起的瞬間，沙發上的男人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睛。
那雙在黑夜裡依舊銳利的眸子，瞬間就鎖定了她。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床邊，一隻帶著薄繭的大手撫上她的額頭，探了探溫度，隨即順勢將她有些散亂的濕發捋到耳後。
“又做噩夢了？”
陸梟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異常沉穩，像沉重的船錨，一下子就砸進了蘇白那片波濤洶湧的心海裡。
一股帶著皂角味的、獨屬於他的乾淨氣息將她包裹，蘇白緊繃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靠進他伸過來的臂彎裡，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平複著那劇烈的心跳。
陸梟什麼也沒問，隻是用一種保護的姿態，將她緊緊圈在懷裡，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安撫著她冰涼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兒，蘇白的心跳才漸漸平穩下來。
她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裡看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
“不是噩夢。”她的聲音還有些發顫，“是有人，闖進了我的夢裡。”
陸梟抱著她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蘇白靠在他懷裡，將剛剛那個詭異的夢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從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奇跡花園，到那個頂著恩佐·法比安的死人麵孔的“園丁”，再到那些由齒輪和發條構成的“機械番茄”，和布滿了“雪花公式”的黃瓜葉。
她說的很詳細，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當她說到“阿波羅”那個關於“清除雜草”和“嫁接”的病態理論時，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抱著她的這個男人，胸膛裡那顆心臟的跳動變得沉重而暴戾。
一股無聲的怒火，正在他體內積蓄。
“阿波羅……他能直接入侵我的夢境。”
蘇白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凝重和後怕，“他知道我的一切，我的花園，我的能力，甚至……”
她頓了頓，想起對方那個扶眼鏡的標誌性動作。
“……他知道我們破解過周誌遠的‘精神監獄’。”
這意味著，敵人已經不需要“八音盒”那樣的物理媒介，就能對她進行精神層麵的攻擊。
這不再是隔著千山萬水的試探，而是麵對麵的，無聲的宣戰。
陸梟聞言，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他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向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左手。
在那纖細白皙的無名指上，一枚暗金色的戒指正靜靜地待著。
在昏暗的車廂裡，那枚由“昆侖骨鎧”和“奇跡之花”打造的戒指，正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很淡，像螢火，卻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堅韌。
蘇白也注意到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在朦朧的月光下端詳著。
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暖流，正從戒指上源源不斷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