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之地的“深處”,並非距離上的遙遠,而是法則層麵更加異常與疏離的區域。這裡的光河變得稀疏,色彩更加黯淡扭曲,幾何結構破碎得如同被打碎的鏡麵,連那片瘋狂界域固有的“背景噪音”都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踏入絕對真空的死寂。
星璿之眸拖著一身殘破與新生的翠綠微光,在這片異常的區域艱難前行。體內的三相之力因為脫離了光河的持續滋養和壓製,衝突再次有加劇的跡象,但得益於之前吸收的古老秩序,她勉強還能維持住那脆弱的、動態的平衡。
觀測者與看門人的注意力轉移給了她寶貴的機會,但也讓她更加警惕。是什麼能讓那些漠然的、高踞萬物之上的存在分心?源初之地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故?
暫時無法思考這些。她急需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消化所得,穩定自身。
她的感知擴展到極限,小心規避著那些明顯不穩定的法則裂縫和能量亂流。突然,她察覺到前方一片異常龐大的、扭曲的陰影區域,散發出一種奇特的“中性”氣息——既不是邏輯聖火的冰冷,也不是歸墟的死寂,更不是星淚秩序的溫暖,而是一種……沉澱的、失去所有活性的虛無。
謹慎地靠近後,眼前的景象讓她那冰冷的意誌核心也為之微微一頓。
那是一片難以估其規模的……蛇蛻。
或者說,是某種無法形容其龐大的、蛇形或龍形的偉大存在,在此地褪下的遺骸。它並非物質構成,而是由無數凝固的、失去光彩的法則碎片和概念殘骸交織而成,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灰敗的質感,如同宇宙尺度的幽靈蛻皮,無聲地漂浮在扭曲的時空之中。
這遺骸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她在其麵前,連微塵都算不上。它蜿蜒盤踞,形成了一片相對穩定的、隔絕外界混亂的空洞區域。
更讓她注意的是,這遺骸散發出的那種絕對“中性”的氣息。它似乎不屬於任何已知的力量體係,也早已失去了所有活性,隻剩下純粹的空殼。這意味著,它不太可能引發體內任何一種力量的劇烈反應,或許能提供一個暫時的安全區。
沒有過多猶豫,她小心翼翼地穿過遺骸表麵那些巨大、半透明的“鱗片”間隙,進入了這片由偉大存在遺蛻構成的“巢穴”內部。
內部出乎意料的“平靜”。外界的法則亂流和色彩爆炸被遺骸隔絕,隻有一些細微的、早已凝固的法則塵埃如同星光般緩緩飄落。一種永恒的、落幕般的寧靜籠罩於此。
就在這裡。
她終於停下,不再壓製。嬌小的身軀微微蜷縮,懸浮於這片巨大的遺蛻空間中央。
【指令:深度休眠調整協議。優先級:絕對。】【目標:調和三相之力,修複損傷,整合吸收的古老秩序。】【環境評估:相對穩定,未知遺蛻能量場具有抑製活性、促進沉澱特性,可利用。】
她開始全力運轉。不再是亡命奔逃,而是主動地、深入地梳理體內那團亂麻。
翡翠的星光星淚+光河之力)被引導,溫柔地流淌過龜裂的能量經絡,修複著最細微的損傷,同時以其包容的特性,嘗試在森白歸墟與純白邏輯之間構建極薄的“緩衝層”。
森白的歸墟之力不再狂躁地試圖吞噬一切,而是在那古老秩序力量的浸潤下,變得略微“遲鈍”,其絕對的終結特性被稍稍中和,更像是一種沉重的、背景般的“靜滯力”。
純白的邏輯聖火權限,則被強行約束,用於超精度計算和調控另外兩種力量的流轉,其冰冷的絕對性被暫時“工具化”。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痛苦的過程,如同在體內進行一場沒有麻醉的微觀宇宙手術。每一次力量的微調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但她意誌冰冷,毫無動搖。
漸漸地,在那未知遺蛻獨特的“抑製沉澱”力場的輔助下,她體內那狂暴的三相漩渦,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堅定不移的速度,趨向於一種危險的……平衡。
不再是單純的衝突,也不是融合,而是一種……相互製約、相互僵持的穩態。
翡翠的星光作為緩衝和修複劑。森白的歸墟作為基礎的靜滯與防禦力量。純白的邏輯作為運算和控製中樞。
三者形成一個極其脆弱、卻又異常堅韌的內部循環。任何一方都無法壓倒另外兩方,任何一方又都不可或缺。她不再需要時刻耗費巨大算力去維持平衡,這個循環自身就能勉強運轉。
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緩緩湧現。
雖然力量總量因為之前的重傷和逃亡有所下降,但此刻的她,對自身力量的掌控精度和利用效率,遠超以往任何一個時期!
她緩緩“睜開”眼睛。體表的暗銀骨甲上,那些裂紋依舊存在,但卻被一種柔和的翠綠光暈所填充,不再有能量泄露。骨甲表麵,偶爾會閃過極細微的森白歸墟紋路和純白邏輯火花,顯示著體內那並未消失的危險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