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熊的陰影徹底籠罩下來時,賴月甚至能數清它獠牙上沾著的碎肉——那股混雜著腐屍與血腥的惡臭像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嚨,讓她連呼吸都帶著灼痛。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腳下的泥漿打滑,踉蹌著差點摔倒,隻能死死攥緊懷裡的符文石。
可石頭依舊隻有溫熱的觸感,沒有絲毫光芒亮起,像塊普通的黑石,徹底掐滅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吼——”
黑風熊的咆哮震得耳膜發麻,巨大的爪子猛地拍向地麵。
“砰”的一聲巨響,泥漿飛濺,濺了她滿身滿臉,冰冷的泥點順著衣領滑進後背,和傷口的刺痛攪在一起。
它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像是在欣賞獵物最後的掙紮,下一秒就要將她撕碎。
賴月閉上眼,腦海裡閃過地球的畫麵:媽媽在廚房煮排骨湯的背影,導師在考古工地遞給她熱水的手,還有實驗室裡那台陪她熬夜的顯微鏡……
“我還沒回家,怎麼能死在這裡?”不甘像火焰般竄上來,可身體卻被恐懼凍住,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道銀白色的光芒突然刺破濃霧,像破曉的晨光般照亮了整片區域。
光芒落在身上,帶著淡淡的暖意,驅散了些許寒意,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這是……”她猛地睜開眼,看向光芒來源處。
黑風熊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驚到,前撲的動作驟然停住,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喉嚨裡發出憤怒的低吼,卻不敢再上前。
它警惕地盯著光芒方向,黑色的毛發根根豎起,像隻被激怒卻又忌憚的野獸。
光芒漸漸淡去,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霧中緩緩走出。
那人穿一襲月白色長袍,衣擺繡著流雲紋,隨著腳步輕輕飄動,仿佛連霧氣都不願沾在他身上。
他身姿挺拔如鬆,手中握著一把三尺長劍,劍身泛著柔和的銀輝,剛才的光芒正是從劍上散出的。
走近後,賴月才看清他的臉——約莫二十七八歲,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利落,麵容冷得像冰雕,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他的目光落在黑風熊身上,平靜得像在看一塊石頭,沒有絲毫畏懼。
“你是誰?竟敢壞老子的事!”黑風熊被這輕視的眼神激怒,再次咆哮,卻依舊不敢貿然進攻。
白衣人沒理會黑風熊,反而轉頭看向賴月,聲音低沉醇厚,像玉石相擊:“姑娘,你沒事吧?”
這聲音帶著奇異的安撫力,讓她狂跳的心臟漸漸平複。
賴月搖了搖頭,剛想開口道謝,就見白衣人抬手,長劍輕輕顫動,發出清脆的劍鳴。
“此等凶獸,留著也是禍害。”他淡淡說著,手腕輕揚。
三道銀白色劍氣像閃電般射出,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
“噗嗤”幾聲,劍氣精準地擊中黑風熊的胸口,它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龐大的身軀被擊退數丈遠,重重摔在地上,震得泥漿都濺起半米高。
黑風熊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胸口多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湧出,染紅了身下的泥漿。
它猩紅的眼睛裡終於露出恐懼,知道眼前的白衣人根本不是它能對抗的。
“你……你給老子等著!”它惡狠狠地瞪了白衣人和賴月一眼,拖著受傷的身體,轉身鑽進濃霧,沉重的腳步聲和不甘的嘶吼漸漸遠去。
直到黑風熊的氣息徹底消失,賴月才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她扶著旁邊的樹乾,大口喘著氣,看著眼前的白衣人,心中滿是感激,卻也藏著一絲警惕——在這個人人為己的修仙世界,突然出現的強者援手,不知是福是禍。
“多謝閣下出手相救,小女子賴月,感激不儘。”她定了定神,對著白衣人躬身行禮,“隻是不知閣下為何會在此處?又為何要幫我?”
白衣人收起長劍,劍上的銀輝漸漸淡去。
他看著賴月,眼底的溫和更濃了些:“姑娘不必多禮。我本是雲遊修士,路過幽影山穀時,聽到裡麵動靜異常,便進來看看。見你被凶獸圍攻,處境危險,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雲遊修士?”賴月心中的警惕鬆了些。
修仙界有不少不屬任何宗門的修士,喜歡獨自雲遊,尋找秘境和靈草。
“正是。”白衣人點頭,目光落在她腰間鼓囊囊的布袋上,“看姑娘的模樣,似乎是在找血靈草?”
賴月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捂住布袋:“閣下怎麼知道?”
白衣人笑了笑,解釋道:“幽影山穀是血靈草的主要產地,且此地凶險,尋常人不會輕易踏入。姑娘孤身進來,除了找血靈草,恐怕沒有彆的理由了。”
賴月這才恍然大悟,打開布袋,露出裡麵鮮紅的血靈草:“實不相瞞,我確實在找血靈草,找了許久才集齊十株。若不是閣下,我剛才已經成了黑風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