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似乎早在菲利克斯的預料之中。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種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很好。”菲利克斯說道,“時間,現在。地點,營地外的空地。武器,你我各自選擇。”
他說完,便轉身向帳篷外走去,沒有再看李易銘一眼,也沒有看尤莉卡和高崔克。他的背影,在清晨微弱的陽光下,顯得異常蕭瑟和……孤獨。
李易銘默默地站起身,從床邊的武器架上取下了他那柄單手短劍。他沒有去碰那把陪伴他一路走來、已經成為他身體一部分的連發手弩。他知道,如果用弩,他有絕對的把握在菲利克斯近身之前就將其重創,甚至殺死。但他不能,也做不到。
這場決鬥,對他而言,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贖罪。
高崔克看著李易銘手中的劍,又看了一眼已經走出帳篷的菲利克斯,沉聲說道:“李易銘,你……”
“高崔克,”李易銘打斷了他,聲音平靜,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這是我應該承受的。”
他說完,也邁步向帳篷外走去。
帳篷內,隻剩下癱坐在地的尤莉卡,和神情複雜、一言不發的高崔克。
尤莉卡看著李易銘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和悔恨。她猛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追了出去,口中語無倫次地喊著:“不要……不要決鬥……菲利克斯……李易銘……李易銘……李易銘!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然而,她的聲音,在赫吉格清晨凜冽的寒風中,顯得如此微弱,如此無力。
營地外的空地上,晨霧尚未完全散去,稀疏的樹木在霧氣中投下模糊的影子,如同沉默的幽靈。空氣冰冷而潮濕,吸入肺中,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菲利克斯已經站在空地中央,手中緊握著他那柄精鋼長劍。劍身在晨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芒,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專注,緊緊地盯著從營帳中走出來的李易銘。
李易銘走到菲利克斯對麵約十步遠的地方站定。他手中同樣握著劍,劍尖斜指向地麵。他看著菲利克斯,這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分享喜怒哀樂的朋友,這個他親手傷害了的兄弟,心中百感交集。
高崔克也跟了出來,他站在一旁,臉色凝重。他沒有試圖再次勸阻,因為他知道,箭已上弦,不得不發。他隻能充當一個見證者,一個……或許是這場悲劇的收殮者。
尤莉卡也追到了空地旁,她雙手捂著嘴,淚水模糊了雙眼,隻能無助地看著場中那兩個即將兵戎相向的男人。她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怎麼?連你最擅長的玩具都不敢用了嗎?”菲利克斯的聲音充滿了挑釁,“還是說,你覺得用這把可憐的鐵片,就能表達你那廉價的懺悔?”
李易銘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舉起了手中的劍,劍尖斜指向地麵,擺出了一個基礎的防禦姿態。他知道,任何言語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行動來回應。
“李易銘,”菲利克斯的聲音在空曠的場地上響起,帶著一絲空洞的回音,“拔劍吧。”
李易銘默默地點了點頭,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短劍,劍尖指向菲利克斯。他的眼神中,沒有戰意,隻有深深的愧疚和一絲……解脫。或許,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稍微減輕他心中的罪惡感。
菲利克斯看著李易銘,眉頭微微一皺。他能感覺到,李易銘似乎並沒有全力以赴的打算,那更像是一種引頸就戮的姿態。這讓他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因為這在他看來,這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侮辱,仿佛在說,他菲利克斯·耶格爾的憤怒和痛苦,根本不值得對方全力以赴地去應對。
“你是在可憐我嗎?”菲利克斯的聲音冰冷地問道。
李易銘搖了搖頭,沙啞地說道:“不,菲利克斯。我隻是……罪有應得。”
“閉嘴!”菲利克斯低吼一聲,不再多言。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帶著破風之聲,直劈向李易銘的頭頂!
一場本不該發生的決鬥,在赫吉格冰冷的晨霧中,驟然拉開了序幕。
兄弟反目,利劍相向。
無論結果如何,他們之間那份曾經真摯的友誼,都將在這場血與淚的交鋒中,徹底破碎。而始作俑者,或許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還有那該死的酒精,以及命運無情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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