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易銘那番近乎“公開承諾”之後,公爵宮內的氣氛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尤莉卡和娜莉斯卡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競爭感確實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顯古怪的平靜,以及一種共同探索未知領域的…期待與手足無措。賭約的終結,並未立刻帶來和諧,反而開啟了一段全新的、充滿試探與誤解的磨合期。她們都明白,李易銘所期望的,並非簡單的“和平共處”,而是一種她們從未想象過的,“家庭”模式。而李易銘口中那模糊的“震旦傳統”,便成了她們試圖理解和實踐的唯一參照物,儘管這個參照物充滿了她們的臆想和道聽途說。
最先行動起來的是尤莉卡。她骨子裡就不是個能安分等待的人,既然李易銘提到了“震旦的傳統”,她便決定要主動出擊,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最好還能在這方麵“拔得頭籌”,讓李易銘看看她過人的“領悟力”和“適應性”。
某日清晨,當李易銘還在處理著堆積如山的政務,思考著如何從一片廢墟中重建米拉格連諾的秩序時,尤莉卡興衝衝地闖進了他的書房,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心翼翼捧著托盤的侍女。
“親愛的李,快看我為你準備的‘晨禮’!”尤莉卡的聲音充滿了刻意營造的柔媚,與她平日裡那略帶沙啞的性感嗓音截然不同,聽得李易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抬起頭,隻見尤莉卡換上了一身她自己“設計”的,據說是“震旦風格”的袍服。那袍服由幾塊顏色鮮豔的絲綢拚接而成,寬袍大袖,上麵還用金線歪歪扭扭地繡著一些她想象中的“龍紋”和“鳳紋”,看起來更像是一群張牙舞爪的蜥蜴和幾隻營養不良的野雞。她頭上插滿了從花園裡采來的鮮花,臉上還塗抹了厚厚的脂粉,試圖模仿某種“東方仕女”的妝容,結果卻像一個準備登台表演的滑稽戲演員。
更讓李易銘哭笑不得的是侍女托盤裡的東西。左邊的托盤上,擺放著一碗黑乎乎、散發著詭異氣味的“湯羹”,旁邊還有幾塊烤得焦黑,形狀酷似某種小型齧齒動物的“點心”。右邊的托盤上,則是一尊用木頭倉促雕刻而成,麵目模糊的“神像”,神像前還插著三炷歪歪扭扭,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熏香,正冒著嗆人的濃煙。
“這是……”李易銘指著那些東西,一時語塞。
“這是我按照古老的震旦傳統,為你準備的‘祈福早餐’和‘家神祭品’!”尤莉卡得意洋洋地宣布,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壯舉。“我查閱了許多關於東方的遊記,據說震旦人非常重視晨間的祭祀和飲食調理。這碗‘龍虎益氣湯’,我可是用了最名貴的提利爾香料和…嗯,一些特殊的野味熬製而成,保證你喝了精力充沛!”她指著那碗黑湯,眼神閃爍,顯然對那些“特殊野味”的來源有些心虛。
李易銘的目光落在那碗湯上,隱約能看到一些不明的漂浮物,空氣中彌漫的古怪味道讓他胃裡一陣翻騰。至於那些“點心”,他嚴重懷疑那是尤莉卡從廚房的捕鼠夾上“回收利用”的成果。
“還有這個,”尤莉卡又指著那尊簡陋的木雕,“這是我為你雕刻的‘家族守護神’。我聽說震旦人都有自己的家神,每日供奉可以保佑家族興旺。你看,我還特意為你點上了‘三陽開泰香’!”
李易銘看著那尊粗糙到幾乎看不出人形的木雕,又聞了聞那嗆得人流眼淚的“三陽開泰香”,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住想要扶額的衝動。
“尤莉卡,”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真正的震旦傳統,可能和這些…有些出入。”
“出入?”尤莉卡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不可能!我可是嚴格按照書上說的做的!書上說,震旦的貴族男子,每日清晨都要由家中最受寵愛的女子侍奉,享用滋補的湯藥,並祭拜家神,以求國泰民安,家族昌盛!”
李易銘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嚴重懷疑尤莉卡看的是哪本地攤上淘來的,充滿獵奇色彩的《東方秘聞錄》。他試圖解釋:“震旦的文化博大精深,祭祀和飲食的確有其講究,但並非你想象的這樣…簡單粗暴。而且,我們通常祭拜的是祖先,而非隨手雕刻的‘家神’。”
“祖先?”尤莉卡眨了眨眼,“你的祖先是誰?長什麼樣子?要不我現在就去給你畫幾幅肖像來供奉?”她說著,就躍躍欲試地想去找畫筆。
李易銘連忙阻止了她:“不必了,尤莉卡。心意到了就好。這些…‘祭品’,我會好好‘處理’的。”他決定等尤莉卡離開後,就讓人把這些東西悄悄處理掉,免得真的吃出什麼問題,或者被公爵宮的其他人看到,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尤莉卡見李易銘沒有全盤接受她的“好意”,有些悻悻然,但還是強打精神說道:“好吧,既然你不喜歡這種方式,那我再研究研究其他的‘震旦傳統’!我一定會找到最適合你的!”她堅信,隻要自己努力,總能“正確”地扮演好一個“震旦式”的伴侶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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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卡轟轟烈烈的“震旦傳統複興運動”剛剛告一段落,娜莉斯卡也以她特有的方式,開始了她的“文化探索”。
與尤莉卡的張揚不同,娜莉斯卡更加內斂和認真。她將李易銘偶爾提及的“溫良恭儉讓”、“相夫教子”等詞彙奉為圭臬,並試圖在自己身上實踐。
於是,公爵宮內便出現了這樣一幅奇特的景象:往日裡英姿颯爽、不苟言笑的娜莉斯卡,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她見到李易銘,不再是簡單的點頭致意,而是努力地學習著某種她認為的“震旦式屈膝禮”,動作僵硬得像一尊活動關節出了問題的鐵魔像,好幾次差點因為盔甲的阻礙而摔倒。
她開始主動承擔一些她認為“妻子”應該做的事情。比如,她會搶在侍女之前,為李易銘準備洗漱用水,結果不是水太燙就是水太涼。她會嘗試為李易銘整理書房,結果卻因為不熟悉文書的分類,將重要的軍事報告和菜市場采購清單混在了一起。
最讓李易銘感到頭疼的是娜莉斯卡在“廚藝”上的探索。她堅信“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這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於是便一頭紮進了廚房。然而,一個習慣了戰場上簡單粗暴的軍糧和冰冷河水的基斯裡夫女戰士,對於精細的烹飪藝術顯然一竅不通。
她試圖製作李易銘提到過的“米飯”,結果不是煮成了夾生飯,就是熬成了一鍋黏糊糊的粥,而且還經常忘記放水,導致鍋底一片焦黑。她嘗試烹飪提利爾本地的菜肴,卻因為對香料的運用毫無概念,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古怪,要麼鹹得發苦,要麼淡得無味,甚至還會出現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黑暗料理”組合,比如用奶酪燉魚,或者用蜂蜜烤大蒜。
有一次,李易銘回到寢宮,聞到一股濃烈的焦糊味,衝進廚房一看,隻見娜莉斯卡灰頭土臉地站在一口冒著黑煙的鍋前,手裡還拿著一把燒焦了半截的木勺,臉上滿是無辜和沮喪。
“我…我想為你烤一隻‘震旦烤鴨’…”娜莉斯卡小聲說道,指著鍋裡那隻已經看不出原形,黑得像一塊木炭的禽類殘骸。
李易銘看著她那沾滿煙灰的臉頰和寫滿委屈的藍色眼眸,心中的無奈瞬間被一陣暖流取代。他走上前,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汙漬,柔聲說道:“娜莉斯卡,謝謝你。但你真的不必如此。我更喜歡那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能與我並肩作戰的你。”
娜莉斯卡低下了頭,聲音帶著一絲失落:“可是…書上說,震旦的女子都精通廚藝,溫柔賢淑,能夠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那些書,可能隻寫了一部分,或者…寫得並不完全準確。”李易銘歎了口氣,“震旦的女性,也有很多是英勇的戰士,是睿智的學者,是能乾的工匠。她們和你們一樣,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家庭和社會做出貢獻。”
尤莉卡和娜莉斯卡的“震旦傳統學習競賽”,在公爵宮內引發了不少啼笑皆非的場麵。她們甚至會因為對某個“傳統”的理解不同而發生爭執。
比如,尤莉卡認為震旦的貴族女性應該穿著華麗暴露的服裝,以取悅男性;而娜莉斯卡則堅信應該穿著保守端莊,以示賢德。於是,她們一個試圖用各種奇特的布料給自己設計“性感旗袍”,另一個則努力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她們還試圖學習“震旦的語言”,結果隻學會了幾句發音古怪的“你好”、“謝謝”,還經常用錯場合。有一次,一位前來覲見的矮人工程師,因為聽不懂她們那蹩腳的“震旦問候語”,以為自己受到了某種侮辱,差點拔出戰斧。
公爵宮的侍從們,一開始對兩位女主人的古怪行為感到困惑和擔憂,但漸漸地,他們也習慣了這種充滿“驚喜”的生活,甚至開始私下裡打賭,猜測她們明天又會搞出什麼新的“震旦花樣”。
李易銘在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她們那份笨拙卻真摯的心意。他知道,她們並非真的想要變成所謂的“震旦女子”,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她們對這段特殊關係的重視,以及對他的愛意。
他開始有意識地引導她們,不再任由她們胡亂猜測和模仿。他會抽出時間,給她們講述一些真實的震旦故事,介紹一些震旦的文化習俗,比如春節的意義,中秋的團圓,以及一些關於忠誠、仁愛、和諧的理念。
他強調,所謂的“傳統”,並非一成不變的教條,更不是用來束縛個性的枷鎖。他希望她們能夠理解,他所欣賞的,正是她們各自獨特的魅力和才能——尤莉卡的機敏果敢,娜莉斯卡的堅韌忠誠。他不需要她們為了迎合某種虛構的“傳統”而改變自己。
“我希望的,是一個能夠讓我們三個人都感到舒適和幸福的家,而不是一個刻板模仿的舞台。”李易銘認真地對她們說,“我們可以借鑒震旦文化中那些美好的東西,比如相互尊重,彼此扶持,共同分擔。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做真實的自己。”
這番話,讓尤莉卡和娜莉斯卡都陷入了沉思。她們開始意識到,她們之前那些誇張而滑稽的模仿,或許從一開始就偏離了方向。李易銘想要的,並非兩個拙劣的“震旦複製品”,而是兩個能夠與他坦誠相待,共同麵對未來的伴侶。
公爵宮內的“震旦風”漸漸平息了下來。尤莉卡不再執著於烹飪“龍虎益氣湯”,娜莉斯卡也放棄了成為“廚神”的努力。她們開始將精力投入到更實際的事務中,用她們各自擅長的方式,協助李易銘管理和建設這個百廢待興的城邦。
然而,這段充滿喜劇色彩的“文化探索”,卻在她們心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記。它像一麵鏡子,照出了她們內心的迷茫和對未知的探索,也照出了她們為了維係這段特殊關係所付出的努力。
那些荒誕滑稽的模仿,雖然未能讓她們真正理解“震旦的傳統”,卻意外地拉近了她們與李易銘之間的距離,也讓她們在笑聲和尷尬中,對彼此多了一份理解和包容。
通往新型家庭關係的道路,依然充滿了未知。但至少,她們已經邁出了嘗試和改變的第一步,儘管這一步,是以一種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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