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地過了幾天，校園生活似乎恢複了表麵的平靜。秦羽那邊沒有再聯係，孫胖的跟班們也暫時沒了動靜。蘇楊心中那根因為陳明醫生而緊繃的弦，稍稍放鬆了一些。
對趙小婉情況的牽掛，以及對自己那次冒險嘗試結果的好奇，像小貓爪子一樣不斷撓著他的心。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那微弱如星火的乾預，是否真的在那片絕望的灰黑色病氣中，留下了一絲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痕跡。
他仔細回想上次遇到陳明的時間，刻意選擇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時段——下午三點多，通常正是醫生們忙碌於查房或手術的時候——再次來到了市人民醫院。
這一次，他更加小心。沒有直接靠近趙小婉所在的vip病房區，而是在相鄰的普通病房走廊慢悠悠地踱步，假裝是來看望其他病人，目光卻不時敏銳地掃向vip區的入口。
他的耐心得到了回報。
大約等了二十多分鐘，vip區的玻璃門打開，一名護士推著輪椅走了出來。輪椅上坐著的，正是趙小婉。她身上蓋著柔軟的毯子，整個人縮在裡麵，顯得更加瘦小。
蘇楊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目光聚焦，氣運之眼悄然開啟。
乍看之下，景象依舊令人窒息。那龐大、汙穢、如同濃稠瀝青般的灰黑色病氣依舊如同巨大的烏雲，死死壓蓋著一切，瘋狂吞噬著下方那璀璨卻無力掙紮的金色太陽。命運的殘酷對比，絲毫沒有減弱。
但蘇楊沒有放棄，他凝聚心神，仔細觀察那些細微之處。
很快，他發現了不同！
趙小婉的氣色，似乎比上次見到時稍微好了一絲絲。雖然依舊蒼白如紙，虛弱不堪，但那種彌漫在眉宇間、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死寂感減弱了些許。她的嘴唇似乎有了一丁點幾乎難以察覺的血色，呼吸雖然微弱，卻好像比之前更平穩了一點。
而更讓蘇楊心頭猛地一跳，幾乎要驚呼出聲的是——就在他全神貫注觀察的某一刹那，在那片濃得化不開的灰黑色病氣的最深處，那被壓製得幾乎看不見的磅礴金運，似乎極其微弱地閃動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到如同風中殘燭，一閃即逝，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它確實發生了！就像被埋在厚厚淤泥下的黃金，頑強地反射了一下遙遠的陽光！
這絕不是自然波動！蘇楊幾乎可以肯定！這與他之前觀察到的那種金運被不斷消耗蠶食的絕望感完全不同，這是一種微弱的、來自內部的回應！
“難道……那次嘗試……真的有一點點效果？”這個發現像一股電流竄過蘇楊的四肢百骸，讓他瞬間振奮不已，甚至比當初刮刮樂中獎還要激動！這證明他的能力並非徒勞，真的能夠對現實產生積極的影響，哪怕這影響微乎其微！
巨大的喜悅和成就感淹沒了他。他強忍著才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但嘴角還是難以抑製地微微上揚。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提心吊膽、精神力的巨大消耗，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目的已經達到，他不敢再多停留，生怕節外生枝。他最後看了一眼被護士推去做檢查的趙小婉，心中默默祝福了一句，然後轉身，準備心滿意足地離開。
然而，就在他剛剛轉過身，抬腳還沒走出兩步的時候，一個溫和的、帶著些許訝異的聲音，仿佛算準了時機一般，在他身後不到三米處響了起來：
“嗯？蘇楊同學？這麼巧，又來看朋友？”
蘇楊的身體瞬間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滯了！
這個聲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幾乎是機械地、一寸一寸地緩緩回過頭。
隻見陳明醫生正站在他身後，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仿佛真的隻是一次偶然的邂逅。他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手裡拿著一份翻開的病曆夾，看起來就像一位剛剛結束某個病例討論、正準備去忙下一項工作的敬業醫生。
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那麼合理。
但蘇楊的心臟卻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他刻意避開了上次的時間，選擇了不同的時段，甚至沒有靠近趙小婉的病房門口，隻是在相鄰區域徘徊……這樣都能被“偶遇”？
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陳明醫生早就發現了他，甚至可能一直在某個地方觀察著他，直到他準備離開時，才選擇在這個看似最自然不過的時刻現身。
“陳……陳醫生。”蘇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隻是有些意外，而不是驚恐，“是啊，來看個同學。”他再次用了那個萬金油借口，心裡卻虛得厲害。
陳明笑容不變，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蘇楊剛才注視的方向趙小婉被推走的方向），又落回蘇楊臉上，語氣溫和得像是在嘮家常：“哦？你同學也住這邊？情況怎麼樣？需要幫忙嗎？”
每一個問題都看似關心，卻都像針一樣紮在蘇楊最緊張的地方。
蘇楊感到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這場“意外”的相遇，從頭到尾，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掌控感和深不可測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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