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廢棄化工廠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盤踞在城市邊緣的荒地上。周遭是齊腰深的野草,風一吹就掀起層層枯黃的浪,裹挾著塵土與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唯一一條通向廠區的水泥路早已龜裂,縫隙裡鑽出的野草將路麵分割得支離破碎,每走一步都能聽見碎石被碾壓的“咯吱”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鏽跡斑斑的大門歪斜地掛在鉸鏈上,門板上布滿彈孔與劃痕,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這裡曾經的混亂與如今的荒蕪。夜風穿過空蕩的廠房,在斷裂的管道裡打著旋,發出“嗚嗚”的怪響,時而像女人的嗚咽,時而像野獸的嘶吼,將這片區域籠罩在如同鬼蜮般的陰森氛圍裡。
蘇楊弓著身子,在齊腰深的野草中潛行。他特意避開了那條顯眼的水泥路,腳下踩著鬆軟的泥土,每一步都走得極輕,隻偶爾驚起幾隻藏在草葉下的蟲豸。手中的黑石貼著掌心,隨著距離工廠越來越近,震顫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像是有一顆冰冷的心臟在掌心跳動。借助黑石強化後的感知力,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周圍氣流的細微變化——三百米外的草叢裡藏著一個暗哨,呼吸聲粗重,手指正搭在扳機上;五十米外的圍牆拐角處,還有一個人在來回踱步,腳步聲規律得如同鐘擺。蘇楊屏住呼吸,借著野草的掩護,如同幽靈般繞開這些隱蔽的警戒點,每一次轉身、每一次俯身,都精準地卡在對方視線的盲區裡。
當他距離工廠不足百米時,一股強烈的冰冷死寂氣息順著風飄來,瞬間包裹了他。那氣息比在度假村感受到的更加濃鬱、更加活躍,像是無數冰冷的絲線,順著毛孔鑽進皮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低頭看向掌心的黑石,黑石表麵的紋路似乎隱隱亮起,散發出微弱的黑光,與工廠深處的氣息遙相呼應。“果然有情況!”蘇楊心中一緊,之前從信息源那裡得到的消息——盛華集團在廢棄化工廠舉行詭異儀式——此刻被徹底證實。他攥緊黑石,眼神變得更加銳利,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來到工廠圍牆下,蘇楊抬頭打量著這道高約三米的屏障。圍牆表麵布滿青苔與裂紋,多處牆體已經坍塌,露出裡麵的紅磚。他選了一處破損最嚴重的缺口,先是側耳聽了聽牆內的動靜,確認沒有巡邏人員後,雙手撐住缺口邊緣,身體如同貓科動物般輕盈地翻了過去。落地時,他膝蓋微屈,緩衝掉下墜的力道,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廠區內的景象比外麵更加荒蕪。雜草從水泥地的裂縫中瘋狂生長,最高的甚至超過了一人高。廢棄的機器設備東倒西歪地散落在各處,有的外殼已經鏽蝕成粉末,輕輕一碰就簌簌掉落;高聳的鐵罐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罐身上的爬梯早已斷裂,隻剩下幾根鏽跡斑斑的鐵條懸在空中,隨風輕輕晃動。蘇楊循著黑石的指引,向著廠區深處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黑石的震顫越來越強烈,掌心甚至能感受到細微的灼熱感,仿佛在催促他儘快靠近核心區域。
穿過幾棟低矮的廢棄廠房,一座巨大的廠房出現在眼前。這座廠房比周圍的建築都要高大,屋頂的玻璃早已破碎,月光透過缺口灑在地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蘇楊悄悄繞到廠房側麵,找到一處二樓的破裂窗戶。他先是探頭觀察了片刻,確認窗戶周圍沒有埋伏,然後雙手抓住窗框,輕輕翻身躍入,落在二樓的地板上。地板早已腐朽,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發出“吱呀”的輕微聲響,嚇得蘇楊立刻僵住,直到確認樓下沒有動靜,才緩緩蹲下身,趴在破裂的窗戶後麵,向下望去。
這一眼,讓蘇楊的頭皮瞬間發麻,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廠房中央的空地上,十幾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耳麥的壯漢呈扇形分散開來,形成一道嚴密的警戒圈。他們站姿挺拔,眼神銳利如鷹,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手指始終按在腰間的手槍上,氣息精悍而冰冷,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保鏢。在警戒圈中央,站著五六個人,為首的正是盛華集團的王副總。他今天沒有穿平日裡的西裝革履,而是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風衣,領口高高豎起,遮住了半張臉。但蘇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笑容可掬的表情下,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場,與之前在公司會議室裡見到的模樣判若兩人。
王副總身邊站著兩個穿著怪異長袍的人。長袍通體漆黑,布料上繡著複雜的銀色符文,領口和袖口都垂著流蘇。他們的頭上戴著寬大的兜帽,將整張臉都藏在陰影裡,隻能看到下頜線的輪廓,透著一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息,像極了傳說中舉行祭祀儀式的法師或祭司。
而在他們麵前的地麵上,用一種暗紅色的液體繪製著一個複雜的圖案。那液體濃稠如血,邊緣還泛著淡淡的光澤,蘇楊仔細觀察,發現液體中似乎混合著朱砂的顆粒,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味。圖案的線條扭曲纏繞,形成一個個詭異的符號,中心是一個圓形的陣眼,周圍延伸出八條射線,每條射線的末端都擺放著一件物品。蘇楊數了數,足足有七八件——有殘破的青銅器,表麵布滿綠鏽,造型像是某種祭祀用的器皿;有一塊黝黑的木牌,上麵刻著模糊的紋路,邊緣已經碳化;還有幾根刻滿符文的獸骨,骨頭表麵光滑,顯然是經過長期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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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物品中,最顯眼的是一塊完整的黑石。它比蘇楊手中的那塊大了足足一倍,通體漆黑如墨,表麵沒有絲毫雜質,那些複雜清晰的符號如同活物般在石麵上流轉,散發出強烈的冰冷氣息。蘇楊甚至能看到,黑石表麵有一層淡淡的黑霧在緩緩升騰,與周圍物品散發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能量場。那能量場帶著令人極度不適的死寂感,仿佛能吞噬周圍所有的生機,讓他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王副總的神情異常嚴肅,嘴角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他雙手合十,對著那塊完整的黑石微微低頭,口中念念有詞。蘇楊仔細傾聽,卻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音節,那些音節晦澀難懂,像是來自遠古的語言,每一個字都帶著神秘的力量,讓空氣中的能量場變得更加活躍。
就在這時,廠房側麵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手腕上的繩子勒得很緊,留下了深深的紅痕。當看清那人的臉時,蘇楊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猛地收縮——是陳明醫生!
陳明依舊穿著那件白色的大褂,隻是此刻的大褂上沾著不少塵土和汙漬,左袖還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裡麵擦傷的皮膚。他的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可眼神卻依舊清明,沒有絲毫恐懼,反而透著一種冷冽的平靜。當他的目光掃過王副總和那兩個黑袍人時,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譏諷,像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陳醫生,哦不,或許該稱呼您‘守秘人’?”王副總轉過身,臉上重新掛上了虛假的笑容,可眼神裡的寒意卻更濃了。他緩步走到陳明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終於請到您了。您隱藏得可真深啊,在醫院裡扮演著溫和的醫生,暗地裡卻一直在破壞我們的計劃。要不是您幾次三番暗中乾擾我們的‘采集’,甚至偷偷接觸我們的‘目標’,我們還真沒那麼容易確定您的身份。”
守秘人?采集?目標?蘇楊的心臟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腦海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他死死盯著陳明,心中充滿了疑惑——陳明果然不是普通人!他一直在暗中與盛華集團作對?那盛華集團口中的“采集”到底是什麼?“目標”又指的是誰?難道……是自己?蘇楊想起之前幾次遇到的“意外”,還有陳明對自己的異常關注,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浮現。
陳明冷冷地看著王副總,眼神裡滿是不屑,卻沒有說話,仿佛懶得與他廢話。
王副總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不過沒關係了。您的反抗,不過是延緩了我們的計劃而已。隻要今晚,借助這些‘冥器’和這座‘聚陰陣’的力量,完成最後的‘采集’,我們就能徹底掌控那種力量!到時候,您和您守護的那些秘密,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狂妄,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話音落下,王副總揮了揮手。那兩個黑袍人立刻走到聚陰陣旁,圍繞著陣法緩緩走動起來,同時吟唱起晦澀的音節。他們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地底傳來,每一個音節落下,地麵上的詭異圖案就亮一分,那些“冥器”也隨之發出幽幽的光芒。黑石表麵的黑霧升騰得更快了,與圖案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光柱。那股冰冷死寂的能量場驟然加強,空氣中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哀嚎,聲音淒厲而絕望,讓蘇楊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和眩暈。
他手中的黑石劇烈震顫起來,幾乎要脫手飛出。蘇楊死死攥住黑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聚陰陣中蘊含的力量正在不斷增強,那是一種能毀滅一切的恐怖力量。他意識到,這個儀式極其危險,一旦完成,不僅陳明會遭遇不測,恐怕整個城市都會陷入災難!而陳明,顯然成了儀式所需的祭品!
“必須阻止他們!”蘇楊在心中怒吼,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開始快速觀察廠房內的環境,尋找著破局的機會,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打斷這場可怕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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