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斜切過青石板路,在“雅集齋”古樸的木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楊站在朱漆門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錦盒,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門而入。木質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像是喚醒了這間老鋪子沉眠的氣息。
與上次來時的局促不同,此刻他的腳步沉穩了許多。不再是帶著獵奇心態的試探者,而是懷揣著明確訴求與籌碼的求道者。鋪內依舊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舊紙墨的混合氣味,貨架上的古董擺件在柔光下靜靜佇立,仿佛在無聲地審視著每一位來客。
柳芸依舊坐在靠窗的茶海旁,素手纖纖地擺弄著一套紫砂茶具。沸水注入茶壺時激起細微的聲響,水汽嫋嫋升起,模糊了她清麗卻淡漠的眉眼。聽到腳步聲,她並未立刻抬頭,直到蘇楊走到近前,才抬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蘇楊心頭猛地一緊。柳芸的眼神看似隨意,卻像兩把精準的刻刀,瞬間剖開了他刻意收斂的表象。“你身上…沾了些不乾淨的東西,氣息也虛浮了不少。”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最近碰了什麼?”
好敏銳的感應!蘇楊心中暗驚。昨晚與那邪修隔空交鋒後,他特意用清水沐浴,甚至焚了半支艾草驅邪,自認已經將身上的煞氣掩飾得極好,沒想到還是被柳芸一眼看穿。這雅集齋的老板,果然絕非尋常生意人。
他沒有繞彎子,坦然頷首:“柳老板慧眼如炬。確實遇到點麻煩,和一個走邪路子的同行過了過招。”
“同行?”柳芸執壺的手微微一頓,滾燙的茶水在公道杯中劃出一道平穩的弧線,她眼中卻倏地閃過一絲銳光,像是被觸動了什麼隱秘的神經,“看來我上次的提醒,你是半點沒聽進去。”
上次離開時,柳芸曾告誡他“行當凶險,獨善其身”,如今想來,那絕非隨口的客套。蘇楊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到茶海對麵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麵:“樹欲靜而風不止。對方先動的手,手段陰毒,目標是徹底搞垮一個商業家族,布的是‘敗財傷丁’的絕戶局,還用了厭勝之術。”
他刻意隱去了蘇家的具體姓名,卻將整個事件的脈絡清晰地鋪展開來:從接手委托時感受到的異常氣運,到逐步拆解局中隱藏的三重煞氣,再到發現彆墅地下暗室裡那尊插滿鋼針的木偶——那木偶的衣著配飾與家族主人如出一轍,胸口貼著寫有生辰八字的黃符,周身纏繞的黑繩早已被煞氣浸染得油光發亮。
“最棘手的是昨晚的交鋒。”蘇楊的聲音沉了下去,回想起昨夜那股幾乎要將他靈魂撕裂的陰冷氣息,仍心有餘悸,“我破了他的厭勝術,他便隔著十幾公裡對我隔空出手。那煞氣像是活物,順著我的氣息纏上身體,若非我拚死引動周身氣運抵擋,恐怕今天就來不了這裡了。還有那棟彆墅的格局,看過來像是書中記載的早已失傳的鎖陰局,四麵窗戶皆對暗巷,地基下埋著七枚陰鐵,把周圍的煞氣全往宅院裡引,簡直是在養蠱。”
柳芸靜靜地聽著,手中的泡茶動作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她端起茶杯卻未飲,氤氳的水汽讓她的臉色顯得愈發凝重。“鎖陰納煞,厭勝傷人…這是‘陰煞流’的手段。”她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這一派早在幾十年前就被正道聯手打壓,按理說該徹底絕跡了才對。他們專走損人利己的邪路,以他人氣運為食,以陰煞為刃,最是陰毒,也最容易遭反噬。”
她頓了頓,指尖在茶杯邊緣輕輕劃過:“你破了他的局,不僅斷了他的財路,更是毀了他辛苦培養的煞氣根基。這種人最是記仇,他絕不會放過你。”
“我正是怕這一點,才來求柳老板指點。”蘇楊身子微微前傾,語氣誠懇,“我之前全靠氣運之眼瞎摸,遇到真正的行家根本不堪一擊。現在結了這麼個仇家,隻想求一條快速提升自保能力的活路。”
柳芸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應答,隻是拿起茶壺,重新給兩人斟上茶。茶湯色澤澄亮,入口微苦,回味卻帶著清甜。蘇楊知道,這是在考驗他的耐心,也在衡量他的誠意。空口白牙的請求,在這行當裡最是不值錢。
他不再多言,從容地從口袋裡取出那個早已準備好的錦盒。錦盒是上等的織錦所製,暗紅色的底色上繡著暗紋祥雲,入手溫潤。他將錦盒輕輕推到柳芸麵前,動作沉穩,沒有絲毫猶豫。
柳芸挑眉,目光在錦盒上停留了一瞬,才伸手將其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白玉平安扣,玉質溫潤細膩,白如凝脂,表麵泛著一層淡淡的油脂光澤,看起來與尋常上等白玉並無二致。但就在柳芸的目光觸及玉扣的刹那,她的眼神明顯變了。
因為這玉扣上縈繞著一層極淡的流光,像是月光灑在水麵上的漣漪,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察覺。更奇特的是,一股純淨溫和的氣息從玉扣中緩緩散發出來,拂過鼻尖時,讓人緊繃的神經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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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蘊靈玉,是蘇楊三天前在舊貨市場的地攤上偶然發現的。那攤主是個白發老頭,隻當這是普通的老玉,開價三千塊,還一個勁地推銷旁邊的翡翠手鐲。但蘇楊的氣運之眼一掃過去,立刻就看到了玉扣內部蘊藏的景象——一團凝實的綠色光暈與白色光暈相互纏繞,如同兩團小小的星雲,散發著極其精純的健康運與祥和之氣。
他當時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曾在一本古籍殘卷上看到過記載,天然蘊靈玉是吸收天地靈氣而生的奇物,能溫養身心,抵禦尋常病氣煞氣,對修煉者凝練精神力更是大有裨益。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絕非金錢能夠衡量。為了買下它,蘇楊幾乎掏空了自己工作三年攢下的所有積蓄,甚至還找朋友周轉了一筆錢,才將這枚看似普通的玉扣收入囊中。
“一點心意,感謝柳老板上次的指點。”蘇楊適時開口,語氣平和卻帶著誠意,“此玉溫潤祥和,或許與柳老板的氣質相合。”
柳芸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捏住玉扣。指尖剛一觸碰到玉質,她眼中便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驚喜與訝異,連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幾分。她顯然是識貨的,指尖在玉扣表麵細細摩挲,感受著其中流淌的精純靈氣,眼神愈發複雜起來。
她把玩著玉扣,沉默了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才終於輕輕歎了口氣:“罷了,看在這份‘誠意’,還有你身上那點未泯的正氣份上,我便破一次例。”
聽到這話,蘇楊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臉上露出真切的喜色。
柳芸將玉扣小心翼翼地收進自己的錦袋裡,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真正核心的師門傳承我不能給你,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破不得。但我可以教你幾條‘笨辦法’,能幫你快速提升感應和氣運運用的效率,再告訴你一些陰煞流的底細。能不能領悟,全看你的造化。”
“多謝柳老板!”蘇楊連忙起身拱手,態度恭敬。
柳芸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隨即壓低了聲音,語速也快了幾分:“首先是凝練精神力。你精神力好像藏有生死二揚氣,再加上你的眼睛,天生比旁人敏銳,但精神力散而不聚,就像握著一把沙子,用不上力。你可以每晚子時,對著北極星靜坐,觀想星光如絲線般彙入眉心。呼吸要配合,吸氣時默念‘聚’,呼氣時默念‘凝’,每次至少半個時辰。這法子看似簡單,卻是凝練精神力最紮實的根基,比那些旁門左道的速成法靠譜得多。”
蘇楊連忙點頭,將“子時觀星、呼吸默念”八個字在心裡反複記誦,生怕遺漏了任何細節。
“其次是感受氣運屬性。”柳芸繼續說道,“你之前能感受到氣運,卻未必能分辨其屬性。你可以去收幾樣東西:一塊百年以上的古玉,最好是和田白玉;一塊老銅,清末民初的銅鎖就行;還有一截雷擊木,哪怕隻有手指粗細也管用。每天用掌心貼著這些東西靜坐,試著感受它們身上的氣運——古玉溫潤屬土,老銅肅殺屬金,雷擊木帶雷霆之氣屬火。能分清這些,你才能真正引導氣運為己所用。”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引導的時候切記,不可強行掌控,要順其勢。氣運如流水,堵不如疏,強取隻會遭反噬。”
蘇楊聽得心頭震動,之前他確實試過強行引動他人氣運,結果不僅沒能成功,自己還頭暈目眩了好幾天。如今柳芸一句話點透,讓他豁然開朗。
“再說說煞氣的識彆與中和。”柳芸的聲音沉了些,“常見的煞氣分三種:陰煞、凶煞、病煞。陰煞多藏於老宅、墓地,色黑如墨;凶煞多見於車禍現場、刑場,色紅如血;病煞則附於病人身上,色灰如塵。中和之法也簡單,陰煞怕陽氣,可用鹽灑在門檻,柳枝蘸清水灑掃;凶煞懼正氣,可懸掛銅鏡,借陽光反射驅散;病煞喜陰濕,保持環境乾燥通風,焚點艾草即可。”
這些乾貨直白實用,沒有半句虛言,蘇楊連忙在腦海中一一記下,甚至連每種煞氣的顏色和應對法門都拆解開來記憶。
“最後是陰煞流的弱點。”柳芸神色嚴肅,語氣凝重,“他們修煉的煞氣陰寒,最怕陽氣旺盛之物,比如正午的陽光、剛出爐的鐵器,還有孕婦身上的胎氣。另外,他們極度畏懼雷霆正氣,遇到雷雨天氣,其法術威力會大打折扣。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的法術反噬極強,每用一次陰煞術,自身氣運就會損耗一分,一旦被人破法,反噬更是會加倍襲來。你遇到的那人能撐住破局後的反噬,實力絕對不弱。”
蘇楊心中一凜,想起昨夜對方出手時的狠辣,越發覺得柳芸的提醒至關重要。
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已經過去。柳芸的每一句話都直指要害,將蘇楊之前模糊的感應、本能的操作全部串聯起來,給出了清晰的理論依據和優化方向。就像在一片迷霧中行走時,突然有人點亮了一盞明燈,讓他看清了腳下的路。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對氣運的感應都比之前敏銳了幾分,連茶海旁那株文竹的綠色生氣,都顯得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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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蘊靈玉,送得太值了!
“最後提醒你一句。”柳芸收起茶杯,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那個用陰煞局的人,名叫司徒翰吧?”
蘇楊一愣,隨即點頭:“柳老板認識他?”
“不認識,但聽過這個名字。”柳芸搖了搖頭,“幾年前就有人說過,有個陰煞流的餘孽在南方活動,手段狠辣。他能用出這麼大規模的鎖陰局,絕不是單打獨鬥的角色,背後很可能還有組織撐腰。那些人做事毫無底線,什麼陰毒手段都使得出來。”
她看著蘇楊,眼神裡難得帶上了一絲真切的告誡:“你萬事小心,彆想著硬碰硬。真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什麼恩怨都先放一放,保命為上。”
蘇楊重重地點頭,將這句話刻在了心裡:“我記住了,多謝柳老板提醒。”
起身告辭時,夕陽已經西沉,將天邊染成了一片橘紅。蘇楊走出雅集齋,晚風拂過臉頰,帶著一絲涼爽的氣息。他摸了摸胸口,雖然沒有得到驚天動地的傳承,卻收獲了最實用的法門和信息,心中的底氣足了不少。
口袋裡的錦盒已經空了,但他的腳步卻比來時更加堅定。前路依舊凶險,司徒翰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但至少,他不再是赤手空拳地在黑暗中摸索。雅集齋的這一番交易,不僅給了他自保的能力,更讓他看清了這個隱藏在世俗之下的行當,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也更加危險。
他抬頭望向天邊的餘暉,輕輕攥緊了拳頭。不管司徒翰背後有什麼,他都必須接下這一戰。不為彆的,隻為守住自己在意的人,也為守住心中那點不願丟棄的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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