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鴻的淒厲慘叫如同被利刃斬斷,驟然消散在望風山的蒼茫上空。
他那枯瘦如柴的身體終於停止了抽搐,原本被煞氣撐得微微膨脹的軀乾迅速乾癟下去,如同一隻被抽空了棉絮的破布口袋,從百米高空直直墜落。“嘭——!”一聲沉悶得令人牙酸的巨響,屍體重重砸在荒山的亂石堆中,骨骼碎裂的脆響隱約可聞,卻再無半分聲息。
屍體周身纏繞的灰黑色煞氣與怨魂虛影,在失去神魂核心的維係後,瞬間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開始失控地四散溢散。一道道扭曲的黑煙如同受驚的毒蛇,在空氣中瘋狂竄動,發出無聲的哀嚎,所過之處,堅硬的花崗岩被腐蝕出密密麻麻的蜂窩狀坑窪,連地麵的塵土都化作了黑褐色的毒粉——這是北冥鴻近兩百年修煉《北冥吞天術》積攢的汙穢本源,尋常修士哪怕隻是吸入一絲,都可能被侵蝕神魂,當場暴斃。
然而,這些足以讓一方地域淪為絕地的汙穢能量,還沒來得及擴散到山腳,就被天空中依舊彌漫的金白色煌煌大勢所籠罩。那光芒如同春日暖陽照在殘雪上,帶著不容抗拒的淨化之力,將每一縷黑煙都牢牢鎖定。黑煙在光芒中劇烈掙紮、扭曲,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卻終究難逃消融的命運。
短短數息之間,所有汙穢煞氣便被徹底淨化,化作最本源的天地靈氣,連同北冥鴻潰散的部分修為本源中相對純淨的能量,一起彙聚成一道溫潤的白色氣流,在蘇楊的意念引導下,緩緩注入望風山的地脈之中。
奇跡就在此刻發生。
以屍體墜落的位置為中心,一股蓬勃的生機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擴散。原本因煞氣侵蝕而枯萎發黑的灌木叢,在靈氣的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抽出嫩綠的新芽,枯黃的葉片煥發出鮮亮的光澤;被汙染的赤黃色土壤逐漸恢複本色,甚至隱隱透出濕潤的黑褐色;山間的溪流原本因煞氣變得渾濁腥臭,此刻也變得清澈見底,叮咚作響間還泛起細碎的靈氣光暈。整個望風山仿佛在一瞬間從寒冬邁入了陽春,死寂的山林重新恢複了生機與活力,連空氣都變得清新甘醇。
城市之中,變化同樣悄然發生。
那些之前被北冥鴻的精神咆哮震暈的民眾,此刻陸續悠悠轉醒。他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坐起身,非但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反而覺得神清氣爽,連呼吸都變得格外順暢。住在城西老舊小區的張大爺,常年被關節炎折磨得舉步維艱,此刻竟能自如地彎腰捶腿,驚喜地對著老伴喊道:“老婆子!我的腿不疼了!剛才是不是下了場仙雨?這空氣聞著太舒服了!”;市立醫院的住院部裡,幾位被醫生斷言“時日無多”的重病患者,突然感覺精神振奮,連心率監護儀的曲線都變得平穩有力,主治醫生們圍著病床,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沒人知道,這是蘇楊引導的淨化靈氣順著地脈蔓延全城,無意間完成了一次大範圍的生機滋養。
而所有通過各種方式關注這場對決的隱藏世界人士,此刻都陷入了無與倫比的震撼與沉默。
千裡之外的終南山紫陽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道正對著水鏡術顯現的畫麵發呆。水鏡中,蘇楊凝聚氣運之劍斬滅北冥鴻的畫麵還在緩緩回放,老道手中的象牙拂塵早已掉落在地,雪白的胡須劇烈顫抖,喃喃自語:“引一城氣運為劍,斬神魂而不損凡俗…此子已窺得天地大道!從今往後,天下玄門,當以蘇大師為尊!”他身後的弟子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敬畏——能讓活了一百五十歲的觀主如此失態,蘇楊的實力已然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極限。
東南沿海的林家古堡內,家主林振南正盯著家族傳承的“預警羅盤”。羅盤指針在北冥鴻伏誅的瞬間,從瘋狂旋轉轉為紋絲不動,原本黯淡的青銅盤麵甚至泛起了淡淡的金光。林振南猛地站起身,對著滿堂族老沉聲道:“北冥鴻死了!蘇楊贏了!立刻清點庫房,把那株三百年的野山參和千年墨玉髓備好,我親自去聽雨閣賠罪!另外,傳我命令,斷絕與北冥家的所有生意往來,之前的合作協議全部撕毀,相關憑證連夜燒毀!”
北方某座隱藏在針葉林裡的基地中,幾個穿著黑色鬥篷的西方巫師看著水晶球中破碎的影像,臉色慘白如紙。其中一人顫抖著扯下鬥篷,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窩:“那個東方修士太可怕了!連北冥鴻這樣的存在都能一劍斬殺…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東方,免得被殃及!”話音剛落,眾人便紛紛點頭,連夜收拾法器典籍,準備搭乘最早的航班逃離這片讓他們恐懼的土地。
官方特殊部門的總部大樓裡,李處正拿著最新的彙報文件,快步走進局長辦公室。“局長,所有異常能量波動全部消失,城市氣運監測曲線恢複正常!還有,各地玄門世家和隱藏勢力發來的賀電已經堆成了山,甚至有幾個之前與北冥家暗通款曲的家族,主動上交了罪證,請求從輕發落!”局長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我就知道蘇先生能解決。通知下去,全力配合聽雨閣處理後續事宜,北冥家的餘孽,一個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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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隱藏世界都在這一刻掀起了驚濤駭浪。北冥鴻的覆滅,不僅僅是一個邪惡強者的消亡,更是整個勢力格局的徹底洗牌——曾經不可一世的北冥家,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而蘇楊的名字,則如同驚雷般響徹天下,成為了“不可招惹”的代名詞。
望風山上空,蘇楊緩緩收斂了周身磅礴的氣勢。那籠罩天空的煌煌大勢也隨之逐漸平息,金白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融入天地之間。但一種無形的“勢”已然形成,蘇楊能清晰地感覺到,整座城市的地脈氣運都對他產生了一種本能的親近與庇護,仿佛他已成為這座城市的“氣運之主”,一舉一動都能引動天地共鳴。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指尖還殘留著凝聚氣運之劍時的溫熱觸感。此戰雖然消耗了他近8成的修為,但體內的力量卻變得更加精純凝練,對《萬象運樞經》中“氣運反哺”“天地共生”的理解也更上一層樓。斬殺北冥鴻,對他而言,不僅是消除了一個心腹大患,更是一次徹底的洗禮與升華,讓他的道心變得愈發堅定。
蘇楊身形一動,如同謫仙般足尖點過虛空,化作一道淡淡的金光,瞬間跨越數十公裡的距離,飄然落在了聽雨閣的頂樓天台上。
“蘇楊!”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幾乎在他落地的瞬間,蘇明月、秦羽、柳芸三女便急匆匆地從樓梯口跑了出來,臉上寫滿了關切、激動與後怕。剛才那毀天滅地般的對決景象,隔著數十公裡都能清晰感受到,她們雖然對蘇楊有信心,卻也難免提心吊膽,生怕出現任何意外。
蘇楊轉過身,對著三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剛經曆大戰後的沙啞,卻依舊沉穩有力:“放心,我沒事。北冥鴻已經伏誅,麻煩解決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柳芸身上,見她嘴角還殘留著未擦乾的血跡,臉色也有些蒼白,顯然是之前操控七星鎖魂陣時受到的反噬不輕。蘇楊走上前,伸出右手,指尖輕輕拂過柳芸的嘴角,一股精純柔和的生機氣運順著指尖渡入她的體內。
“辛苦你了。”蘇楊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陣法反噬比我預想的更強烈,你好好調養幾日,彆落下病根。”
柳芸隻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流瞬間湧入丹田,順著經脈遊走全身,之前因神魂震蕩帶來的刺痛與疲憊瞬間消散無蹤,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複了紅潤。她抬起頭,看著蘇楊近在咫尺的臉龐,感受著指尖殘留的溫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眼神複雜地搖了搖頭:“跟你做的比起來,我這點反噬根本不算什麼。能親眼看到你斬滅老魔,是我的榮幸。”
秦羽見狀,立刻上前一步,假裝不滿地捶了蘇楊的肩膀一拳——拳頭落在身上時卻輕得像羽毛,她興奮地喊道:“蘇楊,你剛才也太厲害了!那一劍簡直帥呆了!那個老怪物叫得跟殺豬似的,估計到死都沒想到自己會輸得這麼慘!這下好了,看誰還敢來找我們的麻煩!”她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自豪,眼中的崇拜幾乎要溢出來。
蘇明月站在一旁,沒有像秦羽那樣咋咋呼呼,也沒有像柳芸那樣流露情愫,隻是靜靜地看著蘇楊,眼中那份深深的擔憂終於化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她走上前,遞過一杯早已泡好的碧螺春,茶湯還冒著淡淡的熱氣,聲音溫柔:“先喝點水,休息一下。剛才控製室裡監測到你的能量波動下降了很多,肯定消耗不小。”茶杯遞出時,她的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蘇楊的手,兩人都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隻是蘇明月的耳根悄悄泛起了紅暈。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錢福通連滾帶爬地跑了上來,原本梳理得整齊的頭發此刻亂糟糟的,中山裝的領口也被扯開,臉上卻洋溢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語無倫次地喊道:“蘇…蘇先生!神威!您真是神威蓋世啊!”
他跑到蘇楊麵前,激動得差點跪倒在地,雙手比劃著:“外麵徹底炸開鍋了!南方的玄門聯盟、城西的商會、甚至北方幾個跟北冥家有仇的家族,都發來了賀電!還有好多之前搖擺不定的企業老板和修士,現在都擠破頭想進來,搶著要表忠心!蘇先生,我們…我們徹底贏了!”
錢福通跟著蘇楊的時間不算短,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以前那些對他頤指氣使的大家族管事,現在見了他都要點頭哈腰,這種身份地位的轉變,讓他對蘇楊更加敬畏和忠誠。
蘇楊接過蘇明月遞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對於錢福通帶來的消息並不意外。這個世界,終究是實力為尊。北冥鴻這顆壓在所有人心頭的巨石轟然倒塌,那些之前觀望的勢力自然會立刻倒向勝利者的陣營。
“嗯。”蘇楊點了點頭,語氣平靜,“打掃戰場的事,就交給你處理。北冥鴻的屍體不能留在望風山,那地方剛被淨化,不能再被汙染。你讓人把屍體收斂起來,用純陽符反複淨化後,深埋在山底的地脈節點處,也算讓他的殘軀最後反哺一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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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立刻去安排!”錢福通連忙應道。
蘇楊的目光轉向北方,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語氣陡然轉冷:“另外,處理完這些,通知柳芸和張董,準備清點北冥家的殘餘勢力。北冥鴻隻是主謀,但北冥這個家族,才是滋生罪惡的根源。他們在世俗的產業、隱藏的據點、核心的族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北冥家經營數百年,根基深厚,雖然北冥鴻已死,但難保還有漏網之魚。蘇楊向來信奉“斬草除根”,既然已經動手,就絕不會給對方任何死灰複燃的機會。
“明白!”錢福通心中一凜,立刻躬身領命,轉身急匆匆地下去安排。他知道,一場針對北冥家殘餘勢力的清算,即將拉開序幕。
蘇楊斬殺北冥鴻的消息,如同颶風般席卷了整個華夏乃至海外的隱藏世界,引發的震動遠超羅天大醮奪冠之時。
曾經與北冥家有合作的勢力,連夜銷毀合作協議,生怕被牽連;之前被北冥家打壓過的家族,紛紛派人前往聽雨閣,請求加入清算北冥家的行列;甚至連一些海外的古老勢力,都發來信函,表達了建立友好關係的意願。聽雨閣的門檻幾乎要被前來拜見、投誠的人踏破,錢福通不得不臨時加派了十倍的人手,才勉強維持住秩序。
而身處風暴中心的蘇楊,在經曆了這場大戰後,心態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站在聽雨閣的頂樓,望著下方車水馬龍的城市,眼神深邃。曾經,他隻想守護好蘇明月、秦羽、趙小婉這些身邊的人,在這座城市裡安穩地生活。但北冥鴻的出現,以及此戰帶來的連鎖反應,讓他明白,當一個人的力量強大到足以影響一方格局時,便再也無法真正“偏安一隅”。
北冥家覆滅後留下的巨大權力真空和資源空缺,需要有人來填補;那些被他守護的民眾和勢力,對他寄予了厚望;甚至連天地氣運,都在隱隱推動著他走向更高的舞台。手中的力量越大,肩負的責任也就越重。
蘇楊輕輕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做一個守護一方的“蘇大師”,他要建立新的秩序,讓隱藏世界與世俗之間不再有那麼多血腥與衝突;他要清理那些像北冥家一樣的邪惡勢力,還天下一個清明;他要將《萬象運樞經》的正道傳承下去,讓更多人明白,氣運之道並非掠奪,而是守護與共生。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蘇楊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暈。
屬於蘇楊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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