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已下,便如離弦之箭,再無回頭之理。
蘇楊再次對著那承載了混沌神魔殘念與道則的黑色石碑,深深躬身一禮。這一禮,飽含敬意與感激。感謝其賜予的不僅是驚天秘辛和逃生地圖,更是一種大道方向的指引,讓他明白了自身道途的源頭與歸宿。這處看似破敗的遺塚,在他心中已然成為了一處聖地,或許在未來,當他真正屹立於大道之巔時,會重返此地,解開所有的謎團。但眼下,生存與變強,是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徑,氣息內斂,身形如煙,悄無聲息地穿過幽靜的紫竹林,重新回到了那片沐浴在祥和光芒下的廢墟庭院。外界鳥語花香,靈氣氤氳,與井底獲悉的關於混沌初開、神魔隕落的宏大而殘酷的真相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讓蘇楊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他深吸一口那純淨而充滿生機的空氣,眼神卻愈發堅定與清明。這寧靜的表象之下,是暗流洶湧的殺機,唯有力量,才能守護這份短暫的美好。
“蘇兄弟,我們現在就動身去那個什麼‘混沌靈眼’?”李富貴問道,摩拳擦掌,胖臉上既有對未知的緊張,也有對提升實力的渴望。他清楚,隻有變得更強,才能跟上蘇兄弟的腳步,而不是成為累贅。
蘇楊點了點頭,沒有多言。他閉上雙眼,識海中那幅由石碑投射出的、短暫存在過的光紋地圖清晰地浮現出來。每一個光點,每一條線路,都蘊含著獨特的氣息與信息。那處標記為“混沌靈眼”的地點,如同灰色星雲般地圖東北角的一顆溫潤明珠,散發著令人心安的、精純而充滿生機的混沌波動,正位於前往核心區域的路徑之上,是絕佳的中轉與補給站。
“走。”
一個字吐出,兩人不再耽擱。蘇楊身形微動,仿佛融入了周圍的光線與氣流,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每一步踏出,都精準地避開了地麵上盤結的靈草根莖,沒有驚動任何生靈。李富貴連忙跟上,他將土係靈力運轉到極致,整個人仿佛與腳下的大地連為一體,移動間悄無聲息,如同一個滾動的石球,雖然不如蘇楊那般飄逸,卻也展現出了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與沉穩。
沿途,景色飛速後退。各種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風血雨的珍稀靈草靈藥,在這裡卻如同野草般隨處可見。數百年份的龍紋草吞吐著赤霞,千年紫晶參在泥土中散發著氤氳寶光,甚至有一株通體如玉、結著三顆朱果的奇異小樹,散發著令人神魂清明的異香,顯然是滋養神魂的聖品。
李富貴看得眼熱無比,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時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蘇楊。但蘇楊的目光始終平靜,隻是偶爾在一些對修複神魂或鞏固根基有奇效的靈藥前略微停頓,采集少數幾株以備不時之需,並未大肆搜刮。他深知,這些外物固然珍貴,但此刻快速恢複實力、應對即將到來的風暴才是根本。而且,他冥冥中有種感覺,這片秘境的寧靜之下,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注視著一切,過度索取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富貴見蘇楊如此,也隻好強行壓下心中的貪念,緊緊跟隨,隻是嘴裡不住地小聲嘀咕著“暴殄天物”之類的話。
越是靠近東北方向,環境的變化越發明顯。空氣中的靈氣不再是均勻分布,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種牽引,形成了一股股無形的靈潮,向著東北方向湧去。靈氣中蘊含的那一絲混沌本源氣息也越發清晰、濃鬱,呼吸之間,不僅靈力在增長,連神魂都仿佛被洗滌,變得更加通透。周圍的植被也發生了變異,普通的青草逐漸被一些葉片上天然生長著銀色紋路、如同星屑鋪就的“星紋草”取代,樹木也變得高大異常,樹皮粗糙如同龍鱗,枝葉間有混沌氣息自行流轉。
甚至,李富貴還看到幾隻通體雪白、頭頂有一縷混沌之氣凝聚成小鼎形狀的靈鹿,在遠處的林間悠然踱步,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眼神純淨,靈性十足。
“這地方……簡直像是傳說中的仙界碎片……”李富貴喃喃自語,眼前的景象不斷衝擊著他的認知。
蘇楊心中亦有同感,但他更多的是一種印證。從石碑獲得的信息來看,這片秘境,很可能就是那位隕落的混沌神魔,以其無上法力,截取混沌,演化出的一處“理想國”的雛形,蘊含著其“開辟與演化”之道的理念。此地的祥和與富饒,並非天生,而是大道顯化的結果。
大約前行了半個多時辰,穿過一片終年籠罩著乳白色靈霧、能見度極低的“迷仙林”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即便是以蘇楊的心境,也不由得為之動容。
那是一個被環狀山巒溫柔懷抱的山穀,山穀中央,並非陸地,而是一片浩瀚的、呈現出深邃混沌之色的湖泊!湖水並非死寂,其色如蘊萬彩,卻又歸於混沌,湖麵之下,仿佛有無數微小的光點在沉浮、生滅,演繹著微觀世界的奇跡。濃鬱的、幾乎化為液態的混沌靈氣從湖水中蒸騰而起,在山穀上空形成了一片絢爛的、不斷變幻色彩的靈霞,美輪美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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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湖泊的最中心,有一座不大的島嶼,島嶼之上,彆無他物,隻有一口約磨盤大小、正在汩汩湧動著混沌色泉水的泉眼!那泉眼仿佛連接著混沌的本源,湧出的泉水不僅精純無比,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活性”與“造化”之氣,其品質,比蘇楊之前得到的混沌泉水,高了何止一個檔次!泉水溢出,流入湖泊,便是這整片混沌靈湖的源頭!
“混沌靈眼!就是這裡!”蘇楊眼中爆發出璀璨的精光。此地不僅是療傷的聖地,更是悟道與突破的絕佳之所!那泉水中蘊含的“活性”,對於溫養他受損的神魂和沉寂的源核,有著無與倫比的奇效。
“我的個乖乖……這泉水,聞一口我都感覺要突破了!”李富貴激動得胖臉通紅,感覺渾身毛孔都在歡呼。
兩人沒有貿然行動。蘇楊站在湖邊,眉心微蹙,強大的神識如同水銀瀉地,仔細地掃過湖泊的每一寸水域,感應著島嶼、泉眼以及周圍山巒的氣息。如此寶地,按常理必有強大生靈占據。
然而,探查的結果卻讓他有些意外。湖泊中除了一些靈性十足、但實力弱小的混沌靈魚之外,並無任何強大的妖獸氣息。湖心島和泉眼也毫無禁製波動,仿佛在靜靜等待著有緣人。
“似乎……並無危險?”李富貴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有些難以置信。
“未必是好事。”蘇楊目光深邃,“或許此地主人的層次,已超脫了簡單的領地觀念。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考驗。”他想到了石碑,想到了那位神魔的理念,說完用氣運之眼再看了一輪,還是沒發現凶險。
但無論如何,機緣就在眼前,沒有不取的道理。
“小心為上。”蘇楊叮囑一句,率先踏波而行。他腳步落在湖麵上,蕩開一圈圈漣漪,卻並未下沉,仿佛踩在實質之上,這是對自身力量精妙掌控的體現。李富貴也學著他的樣子,運轉靈力於足底,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
踏上湖心島,近距離感受那口混沌靈眼,更是讓人心神震撼。泉眼湧出的並非簡單的泉水,而是一股股凝練的混沌本源,其中仿佛有無數微小的混沌符文在生滅,散發出令人迷醉的大道倫音。僅僅是站在旁邊,蘇楊就感覺自已的混沌道基在自發運轉,與泉眼產生共鳴,貪婪地吸收著那精純的能量。
“事不宜遲,抓緊時間。”蘇楊壓下心中的激動,對李富貴正色道,“你借此良機,穩固金丹後期,嘗試衝擊巔峰,若能觸及大圓滿門檻更好。而我……”他看向那汩汩湧動的泉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或許可以嘗試……凝聚金丹!”
“金……金丹?!”李富貴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滾圓。築基到金丹,乃是修真路上第一道巨大的天塹,無數天才終其一生都卡在築基大圓滿,無法凝聚金丹。蘇兄弟這才築基中期表麵修為)多久?竟然就要衝擊金丹了?!但一想到蘇楊那恐怖的根基和混沌源核,他又覺得似乎……並非不可能,他也並不知道蘇楊之前已經是金丹修士過,隻不過後麵又壓縮回到築基期,要不憑什麼他能越二級弄死元嬰後期,除了他的混沌道體,極致的靈力壓縮也是很關鍵的一點。
“此地靈氣充沛,法則相對完善,更有此靈眼相助,是天賜良機。”蘇楊盤膝坐在泉眼旁,語氣沉穩,“外界強敵環伺,唯有結成金丹,方能有一線生機,在核心區域爭奪機緣!”
“好!蘇兄弟你儘管突破!胖爺我給你護法!”李富貴重重點頭,臉上再無嬉笑,隻有無比的鄭重。他走到島嶼邊緣,麵朝湖泊,撼地錘頓在身邊,如同一尊忠誠的門神,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蘇楊不再多言,首先取出了之前收獲的各類療傷丹藥。他挑選出幾種藥性最為溫和、專門用於修複經脈暗傷和滋養神魂的上品靈丹,如同糖豆般服下數粒。丹藥入腹,頓時化作數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開始初步修複大戰留下的隱患。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讓李富貴眼皮直跳的舉動——他直接俯下身,將口鼻湊近那汩汩湧出的混沌靈泉,如同長鯨吸水般,直接吞噬泉眼本源!
“轟——!”
仿佛在體內引爆了一顆混沌炸彈!一股遠比之前服用泉水更加磅礴、更加精純、更蘊含造化生機的混沌洪流,瞬間衝入他的經脈!這股力量是如此浩瀚,以至於他堅韌無比的經脈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體表肌膚瞬間變得通紅,甚至有細密的血珠從毛孔中滲出!
但蘇楊的眼神卻無比冷靜,甚至帶著一絲瘋狂。《混沌墟典》被他運轉到前所未有的極致,丹田內的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中心那枚沉寂的源核,在感受到這同源且更具活性的本源力量後,終於徹底蘇醒,爆發出璀璨的混沌神光,如同一個無底洞般,貪婪地吞噬著湧入的能量!
劇痛與升華並存!破損的經脈在這狂暴能量的衝擊與滋養下,被強行拓寬、修複,變得更加堅韌、寬闊,足以容納更龐大的靈力運行。內腑的震蕩與暗傷被那蘊含造化生機的能量迅速撫平、愈合,甚至變得更加充滿活力。最神奇的是他的神魂,那布滿裂痕的神魂小人,此刻被濃鬱的混沌靈霧包裹,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並且神魂變得更加凝實、通透,散發出淡淡的混沌光澤,仿佛要由虛化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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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氣息,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攀升!巔峰……築基後期大圓滿,然後又壓縮回築基後期,不停的反複壓縮!
整個過程水到渠成,毫無滯澀。他之前的積累實在太雄厚了,混沌道軀小成,融合源核,又得了神魔石碑的傳承感悟,早已遠超築基期的範疇,此刻在這混沌靈眼的助推下,厚積薄發,勢如破竹!
李富貴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又羨慕不已。他能感覺到蘇楊身上那節節攀升的、令人心悸的氣息,以及那股引而不發、卻仿佛能撼動天地的恐怖力量。他不敢怠慢,也連忙收斂心神,坐在島嶼邊緣,全力運轉功法,吸收著周圍濃鬱到極致的混沌靈氣,鞏固著剛剛突破的築基後期巔峰修為,而這次的靈氣,不再是之前的根基不穩的靈力,這次的晉升和之前壓製的靈力一樣,充滿了爆發力。湖心島上空,兩個靈氣漩渦緩緩形成,瘋狂吞噬著山穀內的能量,其中以蘇楊那個漩渦最為龐大,直徑足有數十丈,隱隱引動了山穀上空的靈霞為之旋轉。
時間在寂靜而緊張的修煉中飛速流逝。
一天,兩天……
到了第三天,蘇楊的氣息已然達到了築基後期大圓滿的頂點,雄渾無比,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但他並未立刻衝擊金丹期,而是在不斷壓縮、提純自身的混沌靈力,同時將心神完全沉入對混沌大道的感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