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衝動。”洛塔德的聲音貼著耳邊傳來,長鐮的刀柄在他身後輕輕碰了碰,“他就是想逼你失態,檢測儀要是變紅,麻煩就大了。”
徐順哲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的悶哼,看著凱保格埃揚長而去的背影,玄黑教袍的下擺掃過聖壇的台階,帶起一縷細碎的光塵。
他悄悄摸了摸內袋,那裡空蕩蕩的,艾拉拉還沒把聖經送來,心又懸高了幾分。
“信眾謝恩環節開始,請專項誡者就位。”聖壇旁的修女再次唱名,鎏金的鈴鐺聲響起,信眾們排著隊上前,將手中的白色花瓣撒向聖壇下的光紋池。
花瓣落在池麵上,瞬間化作細碎的微光,順著光紋爬向聖壇中央的微型方尖碑,那碑身上的七誡刻痕漸漸亮了起來。
徐順哲按儀軌站在聖壇左側,目光卻忍不住往大廳入口瞟。
艾拉拉要是再不來,等謝恩環節結束,接下來就是誡者集體禱祝,到時候所有人都要聚在聖壇前,根本沒機會藏聖經。
他正焦躁著,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修女服的身影端著銀質餐具托盤,低著頭從側門走進來。
托盤上疊著乾淨的餐巾,最底下卻壓著個深色的布包,布料邊緣還露著一點舊書的紙角。
徐順哲的心跳陡然加快——那是艾拉拉,她竟把自己偽裝成了侍應修女。
艾拉拉腳步輕快,沿著牆根往聖壇方向走,路過徐順哲身邊時,托盤“不小心”晃了一下,一個銀叉掉在地上。
她彎腰去撿,同時身子悄悄靠近徐順哲,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刻意的漫不經心,“接下來要乾什麼?”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凱保格埃的聲音:“這位修女,怎麼沒見過你?”
艾拉拉撿叉子的手頓了頓,徐順哲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下意識地往艾拉拉身邊挪了半步,擋住凱保格埃的視線,同時笑道:“許是新來的侍應吧,晚會人多,難免記不全。”
凱保格埃挑眉,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像刀子似的掃過艾拉拉的修女帽。
帽簷壓得太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新來的?”他伸手就要去掀艾拉拉的帽子,“怎麼連儀軌期間的著裝都沒弄對?修女服的領口該繡……”
“砰!”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話。洛塔德手裡的紅酒杯不知怎麼掉在地上,暗紅色的酒液濺了凱保格埃一褲腿。
“抱歉抱歉!”洛塔德連忙彎腰去撿碎片,手卻悄悄按在了長鐮的暗扣上,“手滑了,凱保格埃大人您沒事吧?這酒漬難洗,不如先去偏廳清理一下?”
凱保格埃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玄黑的教袍沾了酒漬,顯得格外刺眼。
他瞪了洛塔德一眼,又看了看艾拉拉,此時她已經端著托盤退到了人群後,正低著頭往側門走,很快就消失在陰影裡。
“算你好運。”凱保格埃咬著牙對徐順哲說,最後又掃了一眼他的內袋,才轉身跟著赫妮瓦去了偏廳。
這才鬆了口氣,而離開的艾拉拉推著車重新繞了一圈回來。
徐順哲悄悄環顧四周,確認聖經沒被發現,剛要退回原位,就聽見主位上傳來哈迪爾的聲音:“傳承誡,過來。”
哈迪爾依舊穿著鎏金教袍,頸間的“真主之眼碎片”泛著柔和的光,他指了指聖壇前的檢測儀,“方才碎片激活時,檢測儀的反應有些異常,你再試一次。”
徐順哲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但他還是走到檢測儀前,將光矢碎片匣打開,細碎的微光飄出來,落在檢測儀上。
“按儀軌,傳承誡可憑碎片激活方尖碑的‘光鳴’,若是真的傳承者,方尖碑會發出九聲鳴響;若是假的……”他冷笑一聲,“連一聲都不會有。”
徐順哲的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激活方尖碑。
可哈迪爾已經點了頭:“那就試試吧,傳承誡,證明你的資格。”
沒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徐順哲隻能走到方尖碑前,將光矢碎片匣舉到碑前。
他按照步驟指尖的靈力慢慢湧向碎片。
碎片的微光越來越亮,順著他的指尖飄向方尖碑——就在微光碰到碑身的瞬間,方尖碑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緊接著,一聲清亮的鳴響傳遍大廳。
“第一聲!”有人驚呼。
白光還在蔓延,第二聲、第三聲……鳴響接連不斷,到第九聲時,方尖碑頂端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直衝天花板的水晶燈,水晶燈折射出萬千光點,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大廳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那道光柱,臉上滿是震驚。
“九聲……真的是九聲!”洛塔德鬆了口氣,高聲說道。
凱保格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死死地盯著方尖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