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子,”崈禦忽然轉過頭,醉眼朦朧地瞥了他一眼,“看你這一臉死相,比下麵那些被抽了魂的還像鬼。怎麼,覺得這熱鬨沒意思?”
吳山青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聲音因傷勢初愈而帶著沙啞:“前輩救命之恩,晚輩銘記。然此件事,非我所願,亦非我能涉足。”
“嘖,還是個悶葫蘆。”崈禦咂咂嘴,晃了晃酒瓶,“誰讓你涉足了?老夫我都被硬塞了個‘參賽資格’,不也在這兒看戲?,更好看你身上那點與眾不同的‘氣’,在這亂糟糟的能量場裡,紮眼。”
他指了指吳山青手中那塊灰撲撲的玉石碎片:“那玩意兒能幫你遮一遮,但也不是萬能的。接下來這幫家夥打紅了眼,保不齊有什麼範圍性的清場手段。你這小身板,剛接上骨頭,可經不起再折騰了。”
吳山青摩挲著手中溫涼的玉石碎片,其中蘊含的混亂規則與信仰雜念,確實讓他與此地躁動的能量背景更融洽了些。
他明白崈禦的意思,此地不宜久留。
“晚輩稍作調息,便會離開。”他說道。
“離開?去哪?”崈禦灌了口酒,隨意問道,“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眼下這光景,哪還有真正的清淨地?除非你能撕開虛空,跑回你老家去。”
吳山青眼神微黯。穿梭時空並非易事,尤其是他這種狀態,且......故土,早已是回不去的遙遠記憶。
見他沉默,崈禦也不再追問,隻是仰頭望著天空。
那暗金領域正與一道熾白聖光激烈對衝,爆發出無聲的湮滅波紋,震得雲層翻湧不止。
“快了,快了.....”崈禦喃喃,“隔空試探結束,該真身下場肉搏了。‘奧法斯之臍’那地方,這會兒怕是已經打成熱窯了。”
吳山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雖看不到萬裡之外的景象,但他能模糊地感知到。
在那被稱為“諸聖同源之所”的懸浮山脈,數股龐大無匹的意誌正在降臨,更直接、更慘烈的衝突即將爆發。
但他心中並無好奇,隻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他緩緩盤膝坐下,不再去看那天空的異象,也不去聽那仿佛響徹在靈魂背景板上的規則轟鳴。
他閉上雙眼,神識內斂,引導著體內殘存的淺灰色氣流,如同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溫養著那些新生的、脆弱的經脈。
艾拉拉的氣息在他體內微弱地波動著,傳遞來依賴與不安。
這個因緣際會與他魂魄相連的小小女孩,是他漫長孤寂旅程中一個意外的負擔,也是......一絲微弱的牽絆。
他需要恢複力量,至少,要能護住她,完成對徐順哲那句“護好她”的承諾——儘管他至今不知那名為夏萌萌的女子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時間在調息中緩緩流逝。
外界的能量風暴似乎愈演愈烈,天空的顏色變幻得更加頻繁和詭異,偶爾甚至能看到巨大的、由能量凝聚而成的虛影在雲層中一閃而逝。
崈禦始終站在天台邊緣,仿佛融入了這混亂的背景,時而飲酒,時而瞌睡,時而又睜著那雙看似渾濁、實則洞悉一切的眼睛,掃視著全局。
不知過了多久,吳山青緩緩睜開眼。
體內力量恢複了約莫一兩成,雖然遠未到巔峰,但行動已無大礙。
他站起身,看向崈禦。
“前輩,晚輩告辭。”
崈禦轉過身,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想好了?下麵現在可是群魔亂舞,哈迪爾那小子雖然被其他幾個纏住,但他手下的瘋狗可沒閒著。還有那些趁亂而起的牛鬼蛇神......”
“多謝前輩提醒。”吳山青拱手,“晚輩自有去處。”
他所謂的去處,其實並無明確目標。
或許是回到那個安置凱保格埃和夏萌萌的廢棄廠房看看?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那似乎是目前唯一與他還有些許關聯的地方。
崈禦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歎了口氣,擺擺手:“去吧去吧,看你這樣子,勸也白搭。記住,活著才有以後。你那點執念,死了可就真啥都沒了。”
吳山青身形微微一滯,沒有回應,隻是再次一揖,隨即轉身,腳步虛點,悄無聲息地自高樓天台飄落,融入下方錯綜複雜、被混亂陰影籠罩的街巷之中。
崈禦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重新將目光投向遠方那決定世界命運的戰場。
天空依舊被各種顏色的能量光芒渲染得如同噩夢,神靈競爭的餘波如同低氣壓,籠罩在每一個生靈心頭。
吳山青收斂了全部氣息,依靠著那塊玉石碎片的遮掩,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在建築的陰影中快速移動。
他儘量避免與任何人接觸,無論是戒衛教徒,還是其他形跡可疑的能力者。
他的目標似乎是城西的舊工業區,但步伐並不急切。
更多的時候,他像是在漫無目的地遊蕩,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目光,觀察著這個在神戰陰影下掙紮的城市。
他看到一個母親緊緊抱著哭泣的孩子,躲在坍塌的牆角,眼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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